窗外雨聲漸小,我看了一下手表,現在是晚上八點半。桌上隨意點的兩個小菜都沒有動,吳和我都沒有什麼胃口,她說先前在奶茶店點的蛋糕太油膩了,於我而言,我本身飯量就小,隨便吃幾片糕點就已經飽了。彼此相視,話都很少。
吃不下就算了,很晚了,我們回去吧,我雙手撐在下巴前看著她說道。
好,走吧,她笑了笑。
這些年過去,她不再是我從前所認識的那個懵懂幼稚的女孩,不再笑的像從前那樣天真無邪,逐漸有了城府,心思逐漸深沉。
我認識她的時候,她僅有十二歲,白皙而清秀的麵龐,笑起來的時候露出一排想奶糖一樣潔白的牙齒,烏黑的學生發型很容易讓人想起一種叫做香蕉的水果,一襲素衣時常在微風中翩舞,活像一朵盛開在夏日的白蓮。
那個時候的兩個人,還不懂什麼是愛情,可總喜歡在紙條上寫“你若不離,我便不棄”“一生一世,白首到老”這類經常在電視劇中出現的話語。她總是高傲地對我說她爹媽的工資有多高有多高,總是用一種天上天下獨我稱霸的口氣說以後要去臨川讀高中,總是嘮嘮叨叨說她爸爸會送她去香港大學。當第二年映山紅滿山絢爛的時候,我跟她漫步江邊,一起登塔遠望……
可她還是走了,幾年後,用另一個麵目,另一種方式來與我相見。
路過一中的時候,我駐足,不再前行。
那你……進去吧,她猶豫了一下,有點吞吞吐吐地說。
我轉身看向她,說道:還是我送送你吧
嗯,好,她說,隨即緩步向前方走去。
從她臉上,我讀不出任何情緒,從開始到現在,她都是一副淡淡然的表情,隻是偶爾會輕聲笑笑。被雨水打濕的地板是陰沉的,更何況,現在是晚上,道路兩旁的店麵射出的光線不足以照亮整個路麵,至於路燈,等於沒有。
在一個小巷前,她停了下來。
你確定是走這裏?我問。
這是去我家的小路,她解釋道,然後走了進去,裏麵是小區,可悲的是沒有路燈,唯一能夠照明的就是人家房裏透出的光線。
這麼晚的雨夜,自然沒有路人,也隻有我跟她這兩個傻瓜會出來吧!我在心裏暗笑,可這種傻又能持續到什麼時候?
在時間無情地衝刷下,又能殘留多少純真,又有多少人堅定宛如當初的夢想?
流光如逝,當年那個漫步雨中的少年早已不再,當他用傘遮去隨風而來的雨點的時候,許多東西在不經意間被忽視,許多東西,從此無法尋覓。
當他放下雨傘想去再度聆聽,再度追逐的時候,這一切卻都無法從來,時間之輪早已在記憶的某一刻定格,逝去的終將逝去,無論你如何挽留,都不能改變什麼。當記憶的沙被時間吹散,伴隨而去的,也終將一去不複返。
就像不久以後那個同她分手的自己一樣,回眸今夜發生的點點滴滴,仿佛昨日重現,可昨日已成昨日,成為記憶中的一部分,一同死去的,還有那份斷了線的期待,就像遠走高飛的紙鳶一樣一去不複返,唯餘下什麼,一顆被深深刺痛的心?不,不是,從選擇這條路開始,就注定了結局不是美好,或許,如同奧特曼一樣,知道明知結局是分手,也會坦然接受,因為經曆了這麼多年的風雨,內心早已對世事皆懷一顆安之若素的心了,唯一的遺憾,隻是對於舊夢無法實現的無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