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評】

談到武術,一下子我就想起了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期一份叫《南方文學》的雜誌,那上麵刊發的武俠小說,在那個年代裏常常使我如醉如癡,也伴著我走過了自己孤單的年少時光。後來我就癡迷於《少林寺》《武當》和《霍元甲》等武打片了,因為我覺得影視裏的一個個武打動作比之任何武俠小說,它撫摸我荒蕪的心靈時都更直接。甚至我的眼前還時常出現兩隻動物為了生存而爭奪食物、一株植物落下的無數種子隻有極少數種子在與它的兄妹相爭地麵的覆蓋物後才獲得新生的希望,諸如此類的刀光劍影。而人與自然界的對抗也是“以力相爭”的。因此在我看來,武術的起源是最早的。因為在浩瀚的宇宙中,所有最為原始的生命若要完好保存自身,都得有這種“力”來嗬護,我們因此也就發現了武術的雛形,而後就慢慢演變成了一種遊戲的規則,再後來,這種規則的身姿就不那麼給人們以血肉模糊的記憶了。雖然我無法經曆其演變的整個曆程,但我卻向往那種與武術親密的歲月,那是人類多麼純真的歲月啊。人類社會就是這樣,文明的進步使武術也毫不猶豫地掉轉身來開始其曼妙的生活,它真的在我的眼裏已變成最美的舞蹈了,於我們生活的天空,雲朵一樣純潔地飄飛。此刻武術,它就是我們生活的一部分。東安武術的起始和演變難道不也是這樣嗎!

三國的戰火烽煙在蜀地的黃沙飛塵中卷起萬丈波濤。戰馬的嘶鳴怒吼,戰刀的撞擊飛舞,蜀軍的衝殺呐喊,將一個時代的血腥與殘暴推向雲端,將中國的戰亂與災難推向雲端。

就在這種黃沙蔽日的廝殺中,身為蜀相的諸葛孔明率領一支饒勇的軍隊從蜀地突圍,然後朝著湖湘大地一路狂奔,一路衝殺,來到湘南的永州之野,來到永州心髒的邊緣東安,並登上一個叫紫溪市的小山麓築巢為營。

湘江的餘波似遠又近,它不知疲倦地洗刷著紅塵喧囂,卻洗不淨比湘江波濤還要洶湧的戰事。紫溪市北麵老虎山右側山腰上的諸葛亮,已經在這裏用一塊一塊幾百斤的重石築好了一座龐大堅固的軍營,築好了他的孔明點將台。從此,跟隨諸葛亮來到這裏的各路將領,每天都在諸葛孔明的嚴厲督促下,不分朝夕,不分晴雨地加緊訓練武功,操練他的千軍萬馬。點將台兩側,那兩根三人方可圍抱的石柱上,高懸著兩盞明亮的天燈。隻要這天燈被點亮,諸葛孔明就會帶著他的將士們虔誠跪拜,祭祀先祖和天神,然後,一聲號令,全軍出征。

與諸葛亮珠聯璧合的張飛,也在東安紫溪市的南側安營紮寨,駐守為營。他率軍在此地挖了一條山澗,作為他的戰壕。即使我們現在去張飛嶺,還能看到這條山澗的殘痕和一座小橋,如果你再跨過那座殘橋,還能依稀看到一堵白色石壁,上麵刻有明朝萬曆年間縣令朱應辰題寫的“漢營古跡”四個蒼勁而又滄桑的大字。

這樣的情景,無法不讓你想起三國時期的諸葛亮和張飛在這塊土地上的英武與霸氣。就是這樣一段真實的曆史,就是這樣一處古戰場,卻在不經意之間將中國武術的文化根脈深深地紮進了這片雄渾的土地。可以這麼說,它就是東安武術的根脈所在。

我們已經知道了東安的紫溪市曾經就是諸葛亮帶兵操練的地方,知道了東安的孔明點將台就是諸葛亮發兵打仗的指揮所,固然也就知道了另一個事實,那就是,最早傳入東安的武術,就是一千七百年前由蜀相諸葛孔明和他的將士們帶到東安來的西蜀峨嵋拳。

但是,峨嵋拳隻是浩如煙海的中國武術文化的一滴水。峨嵋拳的繼承者們是不可能滿足這一滴水的,他們還想要一條河,一片海,這就讓他們對武術的天地有了更強烈的渴望空間。

人的渴望就是一顆顆種子,這就像一個花農需要什麼花朵就會去尋找什麼種子一樣。你有渴望,就會有人來為你播種。因此,晚清時,早就知道東安有習武尚武傳統的四川峨嵋怪傑金鉤柳胡子,從峨嵋來東安授徒,將少林拳和黑虎拳傳授給了東安人。更讓人回味無窮的是,在東安土生土長的女子易誌珍,因為過人的武術潛力,考入了四川國術學校。這是一個漂亮而又充滿野性的女子,她不僅有一個女性嬌美的容顏,還有一種男性的強悍力量,她身上揮發出來的那種外柔內剛的秉性,讓她更加平添幾分嬌柔與颯爽的魅力。民國三十年,易誌珍從四川國術學校畢業後,就將峨嵋武功帶回了老家東安。從此,東安武術史上就有了這個女拳師的名字。我想,現在東安的習武者隻要想起易誌珍,可能就會本能的聯想到電影《少林寺》裏麵那個美麗柔情而又野性潑辣的牧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