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啞巴和傻子(1 / 2)

有人的地方就都爭鬥,不管人們身處何種境地,麵臨何種威脅,這是人所天生就存於骨血中的罪。而往往越是底層,越是艱險,這種爭鬥也就越無恥,越齷齪,越不堪。即使在這朝不保夕的孤兒院,在這皆為案板上的肉的地方,也總有一些肉要跳起來踩一踩其他肉塊,彰顯自己肉質更鮮美,更筋道。

張旭來到孤兒院已經是第五天了,其實憑心而說這裏的生活還不錯,有住的地方可以遮風避雨,每日三頓飯雖給的不多,也不過是些青菜饅頭之類的,但也比張旭獨自帶著妹妹天天撿垃圾過活的日子強些。若不是張旭深切明白,這一切不過是假象,片刻的麻痹不過會迎來更加悲慘的結局,而且妹妹還在等著他,他一定要活著逃出這所孤兒院!

這幾天他的裝傻得到了不錯的回饋,呂飛對他基本沒什麼戒心,其他看守也基本知道了新來的這個孩子腦子有問題,看張旭有時候呆愣愣的走來走去,卻也懶得管,少了不少麻煩。而張旭這些天則實在有些絕望,孤兒院前院與後院的大門時刻緊閉,門隻能從外麵用鑰匙打開,裏麵的鎖扣早已經用水泥堵死,想從裏麵打開門是想都別想!而四周的圍牆更是堅硬厚實,圍牆上的鐵絲網密布,在後院可以說張旭根本沒有逃跑的可能,這讓張旭的心情陰沉了下來。

“看來隻能等到前院才能有機會逃跑,該死,隻能這樣了嗎。”張旭站在孤兒院宿舍拐角的水房望著透過窗戶看到的被鐵絲環繞的圍牆,不甘的小聲說道,右拳砸在水房斑駁的牆壁上,留下一個不明顯的黑印。

“嗒嗒”腳步聲在水房門口響起。張旭的瞳孔瞬間收縮,他選的這個水房在三樓,也是這棟宿舍的最高一層,平時少有人會到這裏來,畢竟說是水房,但因為水壓的問題這三樓根本接不到水,隻有一樓才能有點水,更何況現在這個時間段本不應該有人隨意走動,都在房間裏才對,若前來的是看守員聽到了自己的小聲念叨,自己可就完蛋了!

嘎吱,誰放的木門被推開,張旭的身體緊繃,眼睛緊緊盯著門口,已是打算放手一搏!可接下來卻讓張旭有些傻眼,隻見進來的是一個看起來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臉很白,是那種病態的蒼白,梳著一個蠻長的麻花辮。進來的女孩看到張旭後明顯有些無措,大大的眼睛可憐的望向張旭,清澈的眼眸裏張旭甚至能看到自己猙獰的樣子,不由得愣了一愣,神色也緩和下來。

“你,剛才聽到我說的話了?”張旭盡量放慢語氣溫柔的說,對麵的女孩像是隻受驚的小鹿,仿佛自己是隻大灰狼似得,張旭怕自己稍微大聲一點,那女孩就要尖叫著逃跑了。

“啊吧阿吧”女孩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一邊無意義的發出些囈語,一邊擺擺手。

張旭這回是真的有些發蒙了,原本他打算讓女孩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現在看來就算她想說估計也是說不了的,竟沒想到這個女孩竟是個啞巴。俗話說十聾九啞,沒準連聽都聽不到自己的問話。

“你不能說話是吧,你能聽得見麼?”張旭有些同情的問道。

啞女仔細打量了一下張旭,仿佛發現剛才那個猙獰的麵孔已經消失不見,隻剩下了善意。這才微微把門關上,走到水房破舊牆邊,上麵滿是灰塵,啞女用白暫的手指寫下了兩個字,禾蕾。寫完啞女還擔心的看了看張旭,怕是覺得張旭未必認得這兩個字。

張旭心想你這也太瞧不起人了,開口道:“禾蕾,好名字,禾姓可不多見。”

啞女禾蕾聽到張旭念出他的名字,明顯很是驚喜,大大的眼睛透露出笑意,然後歪著頭看向張旭,用手指了指牆上的名字又指了指張旭。

張旭笑道:“我叫張旭,弓長張,九日旭。很高興認識你。”一邊說著一邊好伸出了手掌。

禾蕾也伸出白暫的小手,跟張旭的手握在了一起。破舊的孤兒院裏,在一間小小水房中,兩隻手就這麼握在了一起。仿佛是這一幕實在太詭異了,張旭和禾蕾都輕聲笑了起來。

張旭的內心也一下子放鬆了很多,這些天一直擔驚受怕,不管是表麵還是心裏都時刻緊繃著,怕是過不了多久張旭自己就要崩潰了。而突然出現的禾蕾卻一下打破了張旭的偽裝,同時也解救了張旭。禾蕾不會說話,就不能去告密,畢竟沒有那個看守著願意看一個啞女在自己麵前比劃半天,而且雖然剛剛相識,張旭卻覺得禾蕾覺不會告發自己,因為它的眼睛是那麼幹淨,像是湖泊裏的水一樣透明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