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習院裏消息傳得快，王霓兒上午打了憐奴，到下午該知道的人便都知道了。所謂“打狗還需看主人”，如今憐奴也算是有“主人”的人，不像別的姑娘打了也就打了。王霓兒這般辱打憐奴，難免折了陸延機的麵子，就算陸延機不在意，別人說起來也不好聽。然而這事陸延機卻不好管：憐奴本是教習院裏的姑娘，被教習責打是理所當然的事，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別人都不好置喙。
不過有一人可不管這麼多。陳曼娘本來就喜歡憐奴的乖巧和好模樣，又因了陸延機的關係，平常對憐奴多有關照。這****聽說王霓兒打了憐奴，便心有不忿，想著怎麼幫一幫她。恰好下午是陳曼娘的課，於是待課程結束後，陳曼娘見眾人都散去方才單獨叫住憐奴問道：
“憐奴兒，聽說你不會拂舞，被王教習打了？”
憐奴不曾想會被問及此事，雖然羞愧，在陳曼娘麵前卻老實回道：“是。”
陳曼娘輕笑道：
“在我麵前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拂舞本是極有趣的事兒，當年我習舞的時候，最愛跳的便是此舞。你可想看看我是怎麼跳的？”
憐奴忙點頭，陳曼娘便道：
“你且看好了。”
言罷，就見她從懷裏拿出一根長拂，執棍長四寸，上係素色長綢。然後向後退了兩步走到房子中間的空地，手持執棍，手腕輕輕一抖把長綢甩了開來，長綢足有兩丈長。
陳曼娘左手高舉過頭，右手執拂平於胸前，腳尖踮起，擺了個起舞的姿勢。隻見她檀口輕啟，曼聲唱道：
“翩翩白鳩，載飛載鳴。
懷我君德，來集君庭。
白雀呈祥，素羽明鮮。
翔庭舞翼，以應仁乾。
交交鳴鳩，或丹或黃。
樂我君惠，振羽來翔。
東璧餘光，魚在江湖。
惠而不費，敬我微軀。”
隨著歌聲響起，陳曼娘右手向前緩緩抬起，舉至一人高的位置，然後迅速下壓至一臂的距離又快速提起，長綢被帶動，甩出一個高高的弧度。不待長綢落地，陳曼娘迅速上下連續揮動執棍，白色的長綢便像波浪一樣起伏。波浪未歇，陳曼娘又平舉右手，輕巧的轉起圈來，長綢便繞著她旋轉。
而後或甩、或揮、或抖，長綢翻飛如活物，當真是“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曲終收舞，陳曼娘朝憐奴嫣然一笑，問道：“憐奴兒，你看如何？”
憐奴看得目炫神移，已不知道是歌好聽還是舞好看，抑或是人更好看？隻能呆呆的點頭道：
“曼娘教習，你跳得太好看了！”
陳曼娘笑道：
“其實拂舞也不甚難，你隻需學會兩樣即可。其一是如何起舞，其二是如何控製手腕的力氣。來，我教你如何做。”
憐奴忙應下，於是兩人一個教一個學，直練到晚飯時候方才作罷。
吃完晚飯，憐奴洗漱好後照舊去劉婆子處討了藥膏抹上，等事情做完，已到了關門落鎖的時間。一宿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