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願回憶的往事(下)(1 / 2)

我不覺又加快了些,直奔著亮光而下。很快,我就發現了光亮的來源,那是一座石廟,就和最普通的龍王廟一樣,甚至還不如人家氣派呢。廟頂掛著一塊木牌,寫的並不是閻王殿,而是“半步多”!

“踏入此地,半步都多。果然是去往陰間的服務區啊。”我嗤笑的自言自語,不得不承認,這也是在給自己壯膽。

廟前擺著四個巨大的石壇,不知裏麵是什麼,在壇口出長出了一大叢很像蘭花般的紅色花卉,散發著熒光。剛才看到的亮光就是來源於此。我不禁有些感歎,這便是大自然的奇跡,在地底的黑夜之中竟有如此美麗的奇跡。我盯著花有些著迷,不禁想要摘下一朵。可剛觸碰到花瓣,就覺得指端血液一熱,如同被燙了一般。我微皺下眉頭,未知的東西還是少碰的好。

石廟裏果然如村民們口耳相傳的一般,最裏麵的石牆並不是牆,而是一扇巨大的石門。十幾米高的門板上雕滿了各樣人臉,有男人有女人,也有老人和孩子,不過無一例外的都是表情扭曲,痛苦至極。

我心下大喜,這絕對是個藏寶洞的大門。可是看這門的體型,可不是個我一個人就能推動的家夥。藏在這麼隱蔽的地方,應該也不是光要用蠻力來開的。該不會有秘訣吧!“芝麻開門?”

當然,我不是阿裏巴巴,也不幹批發銷售。根本就沒打算一句話把這扇可能是我這輩子能見到的最沉的門感動。然而,門竟然自己動了!

“靠!真他媽是芝麻開……”我心中的驚喜不到一秒鍾就被理智打散了。我又不是在拍無厘頭電影,這種事在現實中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如果發生了,那就隻能說——太他媽驚悚了!

隨著石門的緩緩打開,從門裏從來一陣如絲如訴的戲腔,隻是那唱戲的韻腔很怪,根本聽不出唱的到底是京評梆曲昆哪種曲種。隻聞得一個女聲唱到:

“ 九陰山,幽冥河,黑山死水怎奈何;

刀劍嶺,血池泊,十八地獄無人脫;

青芯燈,赤火月,陰市鬼域半步多;

墨紙門,素紙人,亡市斜街莫多說;

避封屏,鬼門關,巴山妖地洞花落;

黃沙海,黑水洞,鬼方異族諸神禍;

鬼麵蟲,死人花,尊心莫食魔禁果;

城不斷,夜不明,活人切莫入鬼國。”

女人唱罷,另有中年男人接著喝到:

“何人點起百夜燭,

預罷陰火玉檀除;

冷煙火,腹碎人,難交歡;

北人入拜家仙屬,

南人養使五鬼誅,

馬家仙,育小鬼,禍心亂;

人活欲求長生術,

燈滅方知三世圖

長生草、不老泉,還魂丹;

未勘三屍朦心目,

莫知來路枉添壽。”

然後是一童聲咿咿呀呀的叫著:

“何所懼?何所憂?看破塵世無所求!

為誰憤?為誰愁?貪嗔癡怒無由頭!

莫回首!莫回頭!紅粉前程皆為空!

踏過來!踏過去!庸人何苦自討擾!”

戲聲如怨如慕,如泣如訴,戚戚然不覺於耳。這戲聲太過詭異,每一句都好似跳脫開我的耳膜,直接灌入我的腦子裏。我整個身子都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那是一種由心底然生而來的恐懼。突然,一隻冰冷的手按在我肩上,就聽見身後一老者的聲音傳來:

“路漫漫,心悠悠,少年你為何急著走?

黃泉水,奈何橋,生人你半身入鬼道。

鬼域門,陰人戲,陽世你再無容身地!”

我沒有動,不是不想動,而是根本動不了,整個身子都如同被釘在地上一般。那一刻,所有的科學知識都被耳邊的戲文聲拖到了坦桑尼亞去了。撞鬼了!寒意從指尖爬到了牙根,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二次害怕,上一次還是十二歲那年,在白山上遇到了傳說中的白毛狼王!

四麵漫起了白霧,將我吞沒其中,如同紮進了翻滾的雲海。我隻覺得身邊無數黑影在翻滾跳躍,咿咿呀呀的唱腔在我四麵起伏。身體完全失去了控製,跟著那些黑影舞動起來。就聽見我口中也發出喔喔嗷嗷的遊音,“哦,莫憂愁;哦,不回頭;喔,放開手;喔,一起走……”

撞邪了!當我意識到自己的無知和莽撞時,一切已經為時已晚。黃泉道上無回路,陰陽交界半步多。我打開了通往陰間的大門,死亡在所難免。耳邊的戲腔喪鼓聲漸漸變小,眼前迷霧也開始散去。那些飄忽的黑影露出了自己的容貌。這些人影我都認識,都是這次和我一起來的朋友和同學,裏麵有冰姐,也有夢夢!她們個個都是眼神木訥,臉上五官扭曲,露出了各樣的詭異神情。緩緩走近那道已經敞開了的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