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璟也不是第一次風餐露宿,從巴陵來到矩州,一路上也過慣了這種宿營野外的日子,眾人走了一下午的路,填飽了肚子之後便各自找地方睡了。
因為擔心毒蛇猛獸來侵擾,所以營地生了火堆,楊璟等人都是野漢子,隨便找個幹燥的地方,裹著毯子就能湊合一晚上。
但宋風雅幾個畢竟是女孩家,所以楊璟等人早早給她們準備了防潮的氈布,用刀劍砍下樹枝,很快就搭起了兩座帳篷,用氈布遮蓋得嚴實,專供這幾個女孩子使用。
楊璟和宗雲因為不能中斷練功,又生怕有人打擾他們入定觀想,所以他們也各自準備了一座小小的帳篷。
說是帳篷,其實就是找了兩棵低矮的小樹,將枝頭彎下來,釘在地上,形成一個拱橋,將氈布搭上去,用繩子扯開兩邊,下麵形成一個剛剛能夠容納身子的空間而已。
楊璟在帳篷前麵生起小火堆,不遠處便是營地的大篝火,而旁邊小一些的火堆,則是宗雲挑選的地方,距離營地與楊璟的距離相差不多,總體來說像個三角形,也算是一種互成掎角的防禦陣型吧。
楊璟和宗雲幹脆也就肩負起守夜的職責,畢竟他們修煉內功可以徹夜不眠,而接近山林的那一區域,則交給了向導資布。
如此一來,又變成了楊璟宗雲和資布形成一個大三角,正好將營地保護在中間,不過資布與營地的距離就比較遠一些,這也便於他及時發現危險。
因為他是向導,熟悉山林的情況,又是老手,所以楊璟也沒有反對資布的提議,當然了,為了謹慎起見,楊璟還是叮囑徐鳳武睡在營地的外圍,夜裏驚醒一些,權當是監視和協助一下資布。
一切布置妥當之後,楊璟便將一些泥土撒到火堆上,將火堆的火苗子壓小了一些,這才鑽進帳篷裏,開始運功調息,修煉呼吸吐納的引導之術。
這山林裏頭純淨清新,仿佛凝聚了天地靈氣一般,楊璟呼吸吐納之時,也隻覺得事半功倍,仿佛體內的雜質都被這些清新的空氣通過呼吸吐納清洗了一遍那般,通體舒泰。
自打踏入金關玉鎖二重境之後,楊璟明顯能夠感受到體內經脈的遊走,當然了,這也與他習慣了入定觀想有關係。
他很快就進入了冥想之中,人都說山中修行無日月,進入了玄妙的修煉狀態,對時間流逝的感知也就變得弱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火堆已經很黯淡,隻留下些許發紅的餘燼,楊璟卻被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給驚醒了!
因為入定的時候他的五感六識都會異常靈敏,這也是他為何與宗雲守夜的原因之一。
這夜裏靜悄悄地,著實嚇人,不知名的野獸偶爾會發出奇奇怪怪的叫聲,初冬的風嗚嗚地吹著,如哭如泣,叫人心裏很是不安,也反而更襯得這夜林死一般的寂靜。
楊璟微微睜開眼睛,側耳一聽,這腳步聲輕柔而遲緩,似乎像貓爪的肉墊踩踏在柔軟的鬆針上,但又有著節奏可循,應該屬於人類的腳步。
楊璟抬手將帳篷掀起一角,但見得營地的大火堆還在燃燒,時不時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宗雲那邊的火堆則早已熄滅。
借助著營地的大火堆,楊璟見得一個嬌小的身影正在往自己這邊走來,臨近了才發現,竟然是跟在資布身邊的那個小啞巴!
這小啞巴消瘦的身影在火光的映照下,剪影是那般的孤楚,楊璟不由撿起樹枝來,想要撥燃火堆,可那小啞巴卻快走了兩步,使勁兒地朝楊璟擺手。
楊璟放下樹枝,借著那微弱的火光,見得小啞巴不斷往營地方向看,眼中充滿了驚恐。
楊璟心裏不由有些疑惑,按說這小啞巴貼身跟著資布,應該是資布的家人,最大的可能應該是妹妹或者小媳婦兒之類的,資公和資布沒有介紹她的身份,大家也不好去問。
但從資布放心將她帶進山裏,這小啞巴白日裏在山裏行進也沒什麼疲態,便可看出,小啞巴應該也是熟悉了野外生存的,這深更半夜,為何她會找上楊璟?
既然她阻攔楊璟撥亮火堆,就說明她不想讓別人知道她過來找楊璟,楊璟自然不敢開口說話,因為宗雲的耳朵可不是一般的靈敏。
再者,楊璟也不確定這小啞巴是不是聾子,所以便決定用手語。
因為辦案需要,楊璟也曾經學習過一些手語,但並沒有太過係統,隻是利用肢體語言與這些聽力障礙的人群交流的意識還是有的,許多動作隻需要能夠表達出自己的意思,也就足夠了。
而且古時也並沒有手語一說,能夠用肢體語言表達心意,就已經不錯了。
楊璟指了指小啞巴,又指了指自己,手指在嘴巴邊上做了個開花的手勢,意思是想問小啞巴,來找他想“說”些什麼。
楊璟的動作還是到位,那小啞巴滿臉焦急地看了看營地那邊,而後蹲了下來,朝楊璟壓了壓手,示意楊璟稍安勿躁,而後指了指楊璟,又指了指自己的雙眼,示意楊璟看她的動作。
見得楊璟點頭之後,小啞巴便將背後的竹筐輕輕放了下來,將竹筐裏頭的東西一件件擺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