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如此篤定的楊璟,小啞巴卻沒有憤怒,她隻是默默地低著頭,仿佛她一次又一次向命運妥協那樣,退縮和順從,便是她生存下去的天賦和本能。
小啞巴的姿態讓穆小英越發地憤慨,雖然楊璟讓她再一次見到了母親的容顏,她的內心也將楊璟當成了恩人,乃至於奇人,但在小啞巴這件事上,她並不願意妥協。
“這隻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假想,你如何敢肯定資布不是凶手?”
楊璟看了穆小英一眼,又看了看眾人,便指著資公的屍體道:“你們都不是新丁,也不是庸手,誰能告訴我資公的死因?”
宋風雅跟著楊璟辦案的時間也不短了,漸漸也適應和習慣了楊璟的思維方式,而且在這件事上,她與穆小英鹿白魚等姑娘們站在統一戰線上,所以便走過去仔細驗看了一番,而後朝楊璟答道。
“屍體上遍布利器切割痕跡,深可見骨,乃是利器所傷,失血過多而死。”
楊璟:“那你覺得凶器可能會是什麼?”
宋風雅尋思了片刻,便答道:“利器切割痕三道或兩道為一組,間距相同,但傷口邊緣並不太平整,應該是勾爪之類的鐵器。”
楊璟滿意地點了點頭道:“不錯,凶器正是登山探險所用的勾爪,早先資公叮囑咱們帶上這些勾爪,方便登山,不知有幾人帶著,如今可都還在?”
聽得楊璟此話,眾人都知道,楊璟實在排除凶手的可能,於是便都取出了包囊裏頭的勾爪,火光的映照下,大家的勾爪都折射著黯淡的光,並未沾染血跡。
楊璟繼而說道:“適才我翻看了資布的行囊,裏頭並沒有勾爪,身為向導,又是長年累月在山裏討生活的老獵手,他和資公叮囑咱們帶上勾爪,不可能自己卻不帶吧?”
穆小英冷哼一聲,譏諷道:“楊大人果然明察秋毫,這不正說明了這狗賊就是凶手麼!他用勾爪殺死了資公,而後將勾爪給丟掉以隱瞞真相!”
楊璟搖了搖頭,指了指資布的行囊,朝穆小英說道:“他是老獵手,每一樣器械都是他保命和生存下去的救命東西,他連兩個山鼠都舍不得丟,又豈會丟掉勾爪這般重要的東西?”
“再說了,如果他真的要殺資公,也絕不會用鈍而彎曲的勾爪,他會直接用開山的砍刀,將資公活活砍死,這樣才最能滿足他心裏的凶殘,你們都見過小啞巴身上的傷痕,應該知道他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你們大人的意思是,資布的勾爪被人偷了,用來殺人,而後栽贓陷害。”李準叼著一根草莖,吊兒郎當地坐在旁邊的樹幹上,隨意蕩著腳,撇了撇嘴道。
“沒錯,資布的勾爪正是被人偷了,小啞巴行囊裏頭的繩索就是連在勾爪上的,她手上和指甲裏頭的泥,也足以證明,因為時間倉促,她將勾爪從繩索上扯了下來,而後埋在了附近的地裏,隻要你們仔細搜查一番,應該很容易發現周圍的新土!”
楊璟如此一說,穆小英仿佛跟楊璟杠上了,當即反駁道:“胡說八道!如果她能偷勾爪,為何不直接偷他的開山刀,她的力氣那麼小,用刀不是更容易殺人麼!”
楊璟看了看小啞巴,但見得小啞巴眼中滿是悲憤,卻不再落淚,楊璟忍了忍,終究還是說道。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刀是充滿危險性的東西,她早已留下心理陰影,她沒有勇氣碰觸刀劍,再者,開山刀是最重要的東西,一直佩帶在資布的身上,但勾爪這種東西,隻有在登山的時候才能用到,資布去捕獵山鼠的時候,應該會把勾爪之類的笨重東西,留在營地裏頭。”
楊璟此言一出,穆小英也有些無言以對,但她仍舊有些不甘地問道:“虐待小啞巴的是資布這個牲口,要殺也該殺他,小啞巴為何要殺資公,這又如何解釋!”
楊璟看了看小啞巴,也是惋惜地說道:“她不是不想殺資布,而是她沒有殺資布的能力,適才她終於有機會殺資布了,你可曾見得她有半點手下留情?”
“資布不斷虐待她,已經在她心裏形成了不可戰勝的印象,而資公卻年老體衰,比資布更容易殺死。”
穆小英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實在是牽強之極,資公與小啞巴無仇無怨,就因為這老頭兒比較容易殺,小啞巴就殺了這老頭兒,那小啞巴都變成什麼人了!
“即便如此,也不足以讓小啞巴殺掉資公啊,要真是這樣,在家裏就應該殺了資公,為何要在這個時候!”
楊璟見得穆小英始終不願意麵對現實,隻好繼續解釋道:“因為在家裏,小啞巴根本就沒有這個機會,你們難道沒有看到嗎,從我等見到他們開始,小啞巴的手就一直抓著資布的衣角,從未放鬆過,在家裏應該也是這個樣子,資布是個控製狂,小啞巴就像她的寵物,容不得她離開半步的...”
聽得楊璟如此說著,資布和小啞巴竟然同時看向了楊璟,仿佛楊璟在監視著他們的生活,親眼見到他們日常生活的樣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