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自石澗出,束成淃流,落進少女琥珀的眸——
係了件緞紫披風,襯了那盈落身姿。絹絲烏黑披落,自成一股出塵不凡之氣,隻可惜臉容卻平庸無奇。葉瑤盯著清心湖出了神。
“娘娘,娘娘。”楚惜立在葉瑤身後低喚。
“何事?”,眸仍不離湖麵。
“柔妃娘娘來了。”,楚惜眼尖捕捉到不遠處的藍影,語氣裏不由多了份謹慎。
“哦?”,葉瑤拖長語氣,絲毫不放在心上。倒是一直低頭的汀蘭向前方瞟了幾眼,葉瑤斜眼掃過汀蘭,眼簾未動。
風拂湖麵,紋波輕現,垂柳倒也不顯得那般死寂了。
“臣妾參見皇後娘娘。”,藍紗碎擺散地,身姿妙然行禮,烏絲順於肩頭,論世間男兒看此光景都會對這女子起憐惜之心吧。
葉瑤側身受她一禮,眸光卻隻停一瞬,“起來吧。”
“娘娘今日也是來此處遊玩散心的?”,莫螢嬌顏帶笑。
“隻是閑著無事,四處走走罷了。”,葉瑤心中對那別有意味的笑厭惡的緊。
“臣妾聽聞這清心湖的夕陽之景極是美麗,今日正巧皇後娘娘也在,不如咱姐妹二人一起賞這日落可好?”,低眉弄發,眸間溫淡若水。
本欲在清心湖賞景,好借此散去在梨園的一番惆悵。現下葉瑤隻覺心煩倍至,麵容淡涼,“柔妃心意本宮心領,可惜本宮在此處已停留甚久,實感疲憊。”
莫螢心思何等細密,意出葉瑤話意,依舊一派溫潤模樣,為自己找了個台階下。
“是臣妾疏忽了,臣妾隻顧著自己興致,忘了娘娘的身子,娘娘快些回宮歇息,可莫要累著。”
葉瑤點晗,算是應了她的話,楚惜與汀蘭上前扶其左右。
剛邁步走過莫螢,便被喚住,葉瑤偏頭,莫螢頃身伸手靠近那張平庸小臉。
“娘娘右鬢的珍珠真是圓潤,可否讓臣妾細細看看?”
護甲的指尖越來越近,若碰到臉頰定是要起血痕的。
一聲水響激起千層波,水花從湖中濺起。
“來人啊,柔妃娘娘落水了。”
“來人啊,柔妃娘娘落水了。”
驚呼聲穿透整個清心湖,擋在葉瑤身前的汀蘭慘白了臉。
“救柔妃。”,葉瑤盯著湖中撲騰的身影,言辭冷冽。
楚惜入湖將那散亂的身影帶回走廊觀景處。水濕衣衫,水花妝容,膚色慘淡,楚惜俯下身為她擠壓胸口,吐出積水,莫螢眼簾張開,直視立著的葉瑤,一時都沒了言語。
“皇上駕到。”
仍舊是水綠雅袍,襯著日落的餘暉緩緩走來,每一步都讓天地失了風華。
“怎麼回事?”,南晨環住撐坐地上的莫螢,眼神望向葉瑤。
葉瑤見他眼中意味,嘴角終是一鬆,笑了起來,伴著此情此景竟格外嘲弄,南晨英氣的眉瞬間緊皺。
“皇上認為是怎麼回事就是怎麼回事,一切全憑皇上做主。”,葉瑤歪頭,雙手一攤,竟是毫不在意。
“來人,將皇後送回宮,禁足三月,以示效尤。”,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動聽的憾人。
“皇上,姐姐不是有意的,是臣妾見姐姐頭上的珍珠很是稀奇,想仔細瞧瞧,可能是臣妾太過莽撞讓姐姐受了驚嚇,姐姐也是出於防備才會如此。”,楚楚可憐的柔弱模樣,確實引人心疼。
“皇後。”,兩字之後便沒了下文,葉瑤心知他在等一個解釋,可她偏就不願如他意,緩緩施禮,飄衣轉身離去,留下一眾人麵麵相覷。
“順明。”,低氣壓的嗓音,令人寒憚。
順明跪身,細聲道:“皇上,太醫們都在螢蓉宮候著了。”
抱起濕透的莫螢,大步朝螢蓉宮走去,一幹侍衛奴才也趨步跟著。
清心湖平靜如初,夕陽接近尾聲,雲霞幻化為濃重夜幕,回廊盡頭的樹下,一人款步而出,衣袂翩飛,那深沉之感融進初現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