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秋穿,來生伴,命途為誰而紛繁——
泡一壺清茶,執一冊書卷,葉瑤坐於榻上,麵容清瀲。
汀蘭不時地往暖爐裏添碳,以保室內溫熱不散。
“蘭兒,估摸還有多久會下雪?”,葉瑤吹著茶熱氣,眸光浮動。
“現下天氣越來越冷,估計要不了一個月就會下雪了。”,汀蘭走到葉瑤身後,整理散落的書冊。
“嗯。”,葉瑤淺粉的唇抿成一線,看不出喜悲。
“小姐很想看雪嗎?”,汀蘭轉頭看向葉瑤,十足的靈動。
起身走到窗戶旁,指尖撩開窗弦,寒風入室,看著院外跺腳取暖的太監宮女,葉瑤朝汀蘭吩咐道:“把鳳鸞宮的太監宮女都叫到正室,我有話要說。”
汀蘭應聲而退。
披著紫絨披風,墨發散於身後,雖說麵容平庸,身姿卻風情冷豔,鳳鸞宮一眾宮人不由對葉瑤看呆了去。
水眸掃過眾人麵頰,葉瑤聲如晨間薄霧,迷離優雅,不急不躁。
“天氣日漸嚴寒,本宮被罰也有些時日了,這期間鳳鸞宮甚是清靜,日後你們就不用在院子裏守著了,忙完你們的事後,就進正殿與本宮說些話,也算是解悶了。”
眾人眼中皆是驚訝,一時間竟無人應答。
葉瑤也不惱,重複問了一次,隻是較之剛才,聲音高揚了些,增添了些許威壓。
“謹遵娘娘吩咐。”
“散了吧。”,葉瑤轉身朝內室走去。
臥上軟榻,葉瑤眼眸微眯,極度慵懶。
“楚惜,以後正殿的暖爐不可斷。”
“是。”,語氣裏滿是恭敬,楚惜怎會不知,葉瑤之所以立下方才的規矩,不過是怕他們受到寒冬侵蝕。
“我有些乏了,晚膳不用準備了,你們退了吧。”,葉瑤手指微抬,示意汀蘭,楚惜離去。
一覺醒來已是半夜,葉瑤躺在榻上,看著床頂淹沒在黑暗中,想來洛秋已將自己的話帶給了洛夏,可洛夏卻遲遲不來,想必心裏還是不願對人訴說那些往事舊夢的。
入了魔,成了癡,不免被愛束縛,越掙紮越難以呼吸。
暗夜中響起一道歎息聲,深深無奈,卻不足以打破黑暗的濃重。
鸞鳳宮大門緊閉,寒風呼嘯,樹雖常青,卻也免不了寂寥之感。
正室溫熱舒適,葉瑤手拖下顎,絨毯覆於雙膝之上,眯眼聽著眾人說起自己的陳年舊事,到了好笑之處,宮女太監們樂成一團,偶爾還會打打鬧鬧,葉瑤淺淺一笑也不惱,隻怕宮裏任何一個人見此場景都會驚訝不已。
“娘娘,你以前的日子是怎樣的?”
一個身形瘦小的太監列著嘴衝葉瑤憨憨而笑,模樣倒是討喜。
“越發沒規矩了,主子的事也問起來了。”,楚惜輕罵,語氣卻是帶笑。
這些天的相處,太監宮女們早就與葉瑤相熟了,不然也不會當著她的麵無規無距了。
“奴才這不是好奇嗎,再說了,這麼多天都是大夥兒說,娘娘聽,多不劃算啊。”,小太監朝嘴裏塞了一把果仁,話語含含糊糊。
“娘娘說說吧。”,受了那小太監的鼓動,眾人軟聲軟語的哀求。
葉瑤睜開眼眸,含笑掃過一張張溫良的臉。
“本宮是葉府四小姐,那在天城可是出了名的刁蠻野性。”
“怎麼會啊,娘娘一點也不像刁蠻野性的人,定是有人詆毀娘娘。”
“就是,就是。”
“好了,你們還是說你們的吧,本宮聽著就行。”,葉瑤重新眯眸。
上了燈,添了香,楚惜替葉瑤理好發絲。
“娘娘可要就寢?”
“取些酒來。”,葉瑤對著菱花鏡施施然一笑。
待酒取來,葉瑤顧慮楚惜懷有身孕,所以隻給自己酙了杯,清酒入吼,醇香濃厚,並無烈酒那般辣吼。
“坐下吧。”,葉瑤示意站著的楚惜坐在自己對麵。
“娘娘今日怎想飲酒了?”
“常聽人說,一醉解千愁,今兒,我也想試試。”
楚惜瞧著葉瑤一杯杯下肚,並不阻止,心疼卻是難免的。
“楚惜,這世間真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漂浮塵世,誰都不好過,翻翻過去的陳年舊帳,其實誰都是一身傷,每個人都怕午夜夢回,卻又都希望夢裏有那個心上的人,人啊,可悲可泣。”,葉瑤放下酒杯,臉色微紅,醉色難掩,聲音儂儂依依,含著嘲諷,奈何淒涼萬分。
“罷也,罷也,不說了,不說了,我乏了,楚惜,伺候我就寢吧。”
床榻上,一行清淚沒入枕間,無聲無息。
話止於唇齒之間,愛藏於往事夢回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