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初桓果然沒有打斷我,我用餘光瞧見,他隻是朝我這邊瞧著,碰也不碰手邊的茶,好似隻等著我什麼時候會彈不下去。
開始還好,越到後麵,我越覺得如絞盡腦汁一般。
如果說最初我還有彈琴的心思,到了後來,我已是在應付差事。
眼看著快要彈不下去,我突然想起在大漠時,為那吉雅祝壽時的那支曲子,不由信手彈了出來。
身在大漠時的點點滴滴,此時此刻重新浮現在我的腦海中,剛才的焦急之感頓時不複存在。
一曲作罷,我想著過去的種種,終是沒有心思再彈下去。
十指輕壓在琴弦上,房中頓時安靜下來。
“愛妃的這一曲,就這麼彈完了?”
直到這時,易初桓才緩緩開口。他饒有深意的看著我,似是一點也不覺得煩悶。
“臣妾獻醜了。”
“怎麼會?”
男子站起身來。
“愛妃的曲子好聽得緊,隻是朕該早朝去了。”
聽他這麼一說,我立刻望向窗子,才發現,外麵天色竟已微亮。
“臣妾伺候皇上洗漱。”
我心中不禁舒了口氣,忙起身就要去打水。
走過男子身邊時,我忽然覺得手腕上一緊,便再也動不了分毫。
“皇上還有什麼吩咐?”
“這些事,讓丫頭們做便好。”
“那,那臣妾——”
“你什麼都不用做,朕隻想告訴你,今天晚上朕還想聽你彈琴,你好好準備便是,不過切記,要換一首朕未曾聽過的才好。”
我就知道,他遲早會還給我的,沒想到竟會這樣快。
“臣妾會的曲子不多,恐怕沒辦法再在皇上麵前獻醜了。”
“還好你會的不多,否則,怕是要朕連早朝都免了。”
易初桓倏然抬起握住我手腕的手,將我扯過,一瞬不瞬的盯著我。
“不過,你若不想彈琴,我們做些別的也好。”
四目相對,男子的話傳入耳中,我隻覺得自己的臉登時紅了。
正當我不知所措之時,易初桓的手腕突然一鬆,他隻看了我一眼,便大步離開溶月閣。
看著他英挺的背影,半晌,我一下子坐在椅子上。
既然沒辦法決定自己的命運,既然注定成為她的女人,我也曾想過,讓自己試著接受他。可是在每一次麵對他的時候,他曾對我做過的種種,都讓我實難平靜。
不過才逃避了他兩夜,便已讓我身心疲憊,我又如何逃得開這漫長的後半生?
“娘娘彈了一夜的琴,要不要去歇會兒?”
我看著南雲進來,才發現天已經完全亮了。
“不了。”
我搖頭。
“把燈都熄了吧。”
這滿屋燈火,隻會將人的心事照得更清晰。
“是。”
屋裏重新恢複了往日清晨的寧靜,南雲過來道:“娘娘先坐一會兒,奴婢去做些吃的去。”
“嗯。”
無論誰掌天下,這座皇宮都還是這般冷清。
我走在宮牆內,忽見一個孩童正在附近的園子裏玩耍,不由得停下腳步。
男童約麼兩三歲的光景,一個人坐在草地上,用隨手摘下的花草編著什麼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