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凡怔了一下,這道士二十七八歲年紀,頭頂靈光,身上湧動著霸烈的罡氣,粗略估計一下,他恐怕也得是天師牌位。
俞凡回了一禮:“敢問道兄尊號為何,寶山何處?為什麼等我?”
道士冷笑了一聲,回答道:“貧道玉玄子,棲身天慶寺,隻是寺中一名小卒。但俞天師法駕光臨此地,整個梵淨山已經震動,我不揣冒昧,算出俞天師要經過這座客棧,所以特地來這裏等待,意欲一睹天師風采。”
他言辭謙卑至極,但語氣卻透著諷刺,俞凡心裏一亮,合著這家夥是不服自己,專門來這裏挑釁的。
俞凡眉頭一擰,細細打量此人,身材修長,寬肩細腰,器宇軒昂,一雙偏細的眼睛裏閃爍著銳利的光彩。
這種眼睛偏細的人大多意誌堅韌,但胸襟狹小,俞凡哼了一聲,心想:“我來這裏對付骨魔,好歹是你們的幫手,你這做地主的不僅不感激,反而跑過來要給我下馬威。這種不分輕重狂妄自大之輩,我若不把你震服,看來在這梵淨山也難以施展手腳!”
其實他也知道,這道士法力雖高,但在積累了數代人才的梵淨山,未必有很高的地位,所以就算降服了他,也不一定能造成很大影響。
但是,這件事還有一個令他迷惑的地方,那就是這道士之所以前來,完全是他個人的行為呢,還是背後有人支持?
陰陽界和其他行業一樣,充滿了盤根錯節的矛盾關係,不同門派、不同地區的法師表麵和諧,暗地裏卻一直爭鬥不已。梵淨山地區結構複雜,人才濟濟,而且有種山區人特有的保守思想,尤其不喜歡外地法師摻和本地的事情,這道士來找俞凡的晦氣,說不定就是有人指使的。
想到這裏,俞凡心裏湧起一股強烈的厭惡之情,他朝玉玄子拱了拱手,寒聲道:“玉玄子道兄,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一個西川散修,原本在天京落腳,此番來到這裏,是不是惹得你不爽,你是來考我的,對不對?”
麵對這種問題,玉玄子如果是個人行為,多半就一口承認了,但如果他是被人派來的,那就一定要加以掩飾。俞凡問完,玉玄子又報以一聲冷笑:“哪裏!俞天師你在天京獨自一人打敗白皮,破掉紅葉山上的五嶽符,全國震動,誰敢不服?我隻是單純瞻仰一下罷了,天師不必多慮。”
俞凡心裏啐了一口,果然是有人指使的。
既然已經心知肚明,就沒必要把話說破,俞凡道:“好啊,那請問玉玄子道兄,現在見到我了,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當然要盡地主之誼咯!”玉玄子右手一指客棧內:“我本想帶俞天師一行先上山休息,但事出意外,這座廢棄多年的客棧今天竟有趕屍人經過,而且我察覺到,客棧裏麵有一股奇異的屍氣,天師如果不著急,可以等我先去除了那僵屍,再回來帶路。”
他的意思,無疑是想跟俞凡在除僵屍上見個高下。俞凡瞅了客棧內部一眼,點頭道:“我也是為了那僵屍而來,既然都是這個目的,你我一起去找找它好了。”
玉玄子點點頭。
俞凡扭身到了車前,謝洵美把門打開,一行人跳了下來,俞凡對他們擠擠眼睛,道:“梵淨山天慶寺派來一位玉玄子道長,咱們先跟他一起除了這裏的僵屍再上山吧,如果幹得漂亮,到了山上,會有肉吃。”
謝洵美等人當然不是傻子,他們雖然聽不清俞凡和玉玄子都說了些什麼,但早發覺他們都神色不善,隱隱有互相較勁的意思,所以對玉玄子的意圖也都猜到了幾分,相互望了望,他們都點頭答應。
“車先留在這裏,你們跟我進來。”
簡單安排後,俞凡拿出一張紫符,寫了幾筆,遞給韋化玉:“這是辟邪符,待會兒可能要見到非常厲害的僵屍,萬一有危險,你把這張符貼在自己額頭上,能保住性命。”
韋化玉連忙接過來,千恩萬謝。
俞凡轉過身,帶著二男三女五個人來到客棧門前,玉玄子卻不耐煩等他,從道袍裏掏出一把棗木劍,直接進了門。
朝身後打個手勢,俞凡一手拎著棗木劍,小心走了進去。
客棧門臉後麵還有一座小庭院,庭院中央擺著一排黑壓壓的棺材,有大有小。棺材都很舊了,漆掉了好多,露出難看的裏子。這些棺材裏,最奪目的是中間那口,通體是紅色,蓋子邊緣釘著一圈密密的銅釘,行家不用數就知道,一共有七七四十九顆,是用來鎮魂的。
玉玄子此刻就站在那片棺材外,目光緊緊盯著那口紅色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