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順順有點等不及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忽然覺得不對,低頭一看,褲子已經濕了。
“陳姨。”我叫對麵的陳姨,“您看怎麼了?”
陳姨過來一看,臉色大變:“壞了!破羊水了!哎呀!這可怎麼辦?不是離著預產期還有十**天嗎?”
陳姨急得圍著我轉,不知道該怎麼辦,看她這樣,我反而冷靜了,我從口袋裏摸出手機,給衛民哥打過去。
“衛民哥,我可能是要生了,破羊水了。。。。。。”
“你在哪?”衛民哥問我。
“在家。”
“在家呆著別動!我馬上就到。”
大約過了十幾分鍾,衛民哥就來了,後麵還跟著小崔,我還坐在原處,羊水持續地流著,陳姨不敢讓我動。
衛民哥搭上手要抱我,小崔不讓,說怕擠著孩子,她和衛民哥一邊一個,駕著我的胳膊扶住我往外走,陳姨在後麵拿著東西鎖門。
快到醫院的時候,羊水好像不流了,肚子開始一縮一縮的疼,大夫檢查完說羊水快流完了,要馬上剖腹產手術,晚了孩子缺氧就很危險。
我讓陳姨去交了手術費,然後平躺在手術床上任人擺布,做著手術前的準備,我這時的心情異乎尋常的冷靜,好像不怕死的戰士等著衝鋒的號角,護士們忙完出去了,叫家屬把我推到手術室去,我沒有親人,手術同意書是衛民哥幫我簽的字,在去手術室的路上,我囑咐衛民哥,萬一手術有什麼閃失,一定要保孩子!我不在了,他和小崔就是孩子的父母。
“別胡說!”衛民哥悶聲回我一句。
在手術室門口,護士把我推進去,衛民哥和小崔留在外麵。
我看著天花板炫目的燈光,聽著周圍金屬器械的碰撞聲,心裏平靜如水,記得我媽說過,生孩子就是女人拿著大命換小命,就算是臨近生命的終點,我也願意換鄭順順來到這個世界,她的世界純潔幹淨,猶如一張白紙,而我這張紙似乎畫錯了,我願意推到重來。
往腰椎上打麻藥的時候,我被醫生和護士用力的往前彎曲身體,我清楚地感到鄭順順在我身體裏的窘迫,她好像在用力的掙紮,我希望醫生能快點把她帶到這個世界上來。
“你猜猜,你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麻醉師坐在我的邊上扶住我的頭上不停地和我說話,可能是怕我睡過去。
“醫生,一會兒要是不行,先保孩子。”我試圖扭過臉去看那個麻醉師的臉,可是做不到。
隻聽見一個女聲傳過來:“別瞎想了,能有什麼事?就等著當媽吧!”
“求你先保孩子。”
“沒事,你就放心吧!”
一個戴口罩的大夫俯身過來問我有什麼感覺,我茫然地看著天花板,細細的去感受,向大夫描述,“好像是有熱水從腿上漫上來了,到腰了。”
“哦。那咱們開始吧。”
我的視野裏全是頂棚白亮亮的燈,什麼也看不見,也沒有任何感覺,突然,麻醉師問我:“你怎麼了?”
“。。。。。。”我不知道怎麼了?
“你現在什麼感覺?頭暈嗎?”
“。。。。。。沒什麼感覺,有點累,大夫,怎麼了?”我覺得好像是出事了,麻醉師緊張地口氣讓我心裏不踏實。
“沒什麼,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哦。”我放心了。
這時,聽到有人說話:“好了,好了,喲!是個女兒,來,看看你閨女。”一個大夫把鄭順順舉到我的麵前,她的身上還帶著白色的粘液,像個皺巴巴的肉球。
我不停地點頭,眼淚不知不覺像噴湧的泉水流個不停,眼淚順著臉頰流到床上,忽然,像有一股溫熱的水漫過頭頂,我聽見鄭順順響亮的哭出來,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剖腹產是半麻,但是,因為我貧血較重,整個人暈了過去。
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病房裏的床上,陳姨和小崔在床邊上坐著,“醒過來了!”陳姨先發現我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