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獻計(1 / 2)

雲夫人翻身起來,惠姨娘也連忙湊過來,都看向趙嬤嬤。

這個趙嬤嬤原是朵兒的奶娘,卻因為辦事得力,沒再跟著朵兒,跟了雲夫人,平日裏總管林府大院的眾丫頭小廝,誰房裏幾個丫頭,幾個大丫頭,幾個小丫頭,幾個丫頭婆子,幾個雜使用仆婦,總是張口就來,誰的月錢多少,誰做事牢靠,誰喜歡偷懶,誰愛嚼舌根,隻要問她,保管說得頭頭是道,情理十分。

雲夫人依仗,府中一些小事、雜事,多都交予了她,不太過問,這趙嬤嬤起先也是依足路數,幾次之後,發現雲夫人根本無暇顧及,所以膽子漸漸大了起來,做事也論好壞,隻要能對她使銀子的便是,丫頭婆子們誰想調個房,誰想挪個位子,也都孝敬她。

久而久之這趙嬤嬤便更是拿起喬來,這平日裏少不得狐假虎威,作威作福,院中眾人背地裏都叫她做“母大蟲”,更有打趣的說她是“對上成羊形,對下呈狼形”,這趙嬤嬤多少聽得一些,也不在意,隻管人家送什麼她就什麼,求什麼她就應什麼,唯有一條,須是得了好處才行。

正煩惱的雲夫人聽到心腹趙嬤嬤獻計,自是歡喜,連忙讓她坐下說話。

這老奴倒是個眼尖的,便隻是推托主仆有別不肯坐,讓了半日,放在雲夫人椅下的踏腳凳上坐了,方才說:“太太您是菩薩的心腸,平日裏惜老憐貧的,如今攤上了這樣的事,我們做奴才的也跟著著急,我去看了德苑,也跟著著急,那孽畜想必是道行高深,幾十個小尼,惠濟大師也在場,眾口齊聲,念得都是經,那旋姑娘竟然不懼不怯,就那麼對站著,哎!”

一邊說,一邊雙手合十,念了個“阿彌陀佛”,才又接著道:“這事兒做得有悖太太常日作風,我鬥膽猜了,太太必是心疼了旋姑娘,那是老爺的血脈,仙女兒一般的人品,人又乖巧,平日裏惜老憐貧的,獨獨這件事不下,如今太太好心說她不聽,隻是守著去了大氣的柳姨娘不動不搖,這著魔了是不假,可這般陣仗仍舊是驅之不下,必是道行不淺,我在鄉間的時候,曾聽了自家祖母提起有一味藥,專解這魘心之魔,若太太覺得可依,老奴便鬥膽試一試。”

惠姨娘翻了嘀咕,這老妖婦平日裏作得多了,卻從未聽聞過有這等神通,便張口問道:“不知道嬤嬤的這方子可在,讓我瞧瞧?”

“哎呀!我的親姨娘!你這不是為難老奴嗎?這都是鄉間的土方子,老人們口口相授,傳來傳去的,都是粗鄙之人,誰有那工夫寫什麼方子,我那祖母一輩子都沒出過邨,不過是說了兩遍給我聽,我覺有趣,記下了,如今也不知記得全不全,隻是看旋姑娘愈發嚴重了,姑子們也沒有法子,便想了起來,若是姨娘覺得不妥,就當老奴在這裏磕牙了。”說罷便起身要走。

“你理她呢!她就是太小心了!你那方子隻管說來與我聽聽,全與不全,有效無效都無妨,如今已成了這樣,唯有死馬當作活馬醫了!”雲夫人笑著喚她回來,又道:“哪有信不過你的道理,這院中大小事務,有哪一樣我不放心交給你?就當真是在這磕牙,說來聽聽罷!能用自是好的,若不能用,也當陪我說話解悶,我如今心中難受得緊,老爺沒了,三妹妹病成了那個樣子,旋兒又好端端地惹上了這種事,你說我這見天的吃力不討好,隻怕是我為這林家操碎了一顆心,親戚們也都隻當我刻薄她們母女。”說完委屈得流了兩滴淚,又才憂心道:“我隻怕你那方子再好也無用,旋兒身上那孽畜精明,滴水不進,好藥也灌不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