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又牽著巧兒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我知道巧兒你不是個普通的孩子,入宮去了隻要能夠伺候皇上,他日便是風光無限,你且放心,你祖父與舅父均在皇上跟前當差,能夠照顧的一定會多加照顧,你此去隻需小心謹慎便是,先委屈些個日子,過幾日,我便打發人悄悄地將自幼服侍你的碧痕和翠縷送進去陪著你,若有事不明,可托人告知舅父近身小廝,隻千萬記住一條,萬事皆應口頭傳來,萬不可落在紙上。”
在雲夫人的勸解下,巧兒這才沐浴更衣,隨宮中的人去了。
可憐的惠姨娘,她哪裏能夠想到,在林家,夫人隻有永遠一個,而這個夫人永遠都姓雲,自己處心積慮地送女兒入宮做皇妃,到頭來女兒去了,心中卻隻記得她的壞,記住了雲夫人的好。
再說林旋兒翻遍了家中的庫房,仍舊沒有找到任何可以置人於死地的藥材,大失所望,放好鑰匙,回到屋裏,奶娘難掩滿心歡喜,紫菱早已跟著到大門口看熱鬧去了。
她坐在床上,沿著打開的窗戶呆看了一開會兒院中的那棵海棠花,那還是母親親手栽種的,如今物是人非,花兒猶在,人卻早已香消玉殞,憑什麼她相夫教女,溫柔恬淡,與世無爭,逆來順受,卻都隻得到如此淒慘的下場,而那雲夫人陰險毒辣,欺人太甚,爭強好勝,自私刻薄,卻可以揮霍指使,明明都是聖賢書中宣揚女人最寶貴的品德,卻落得被人踐踏得連灰塵都不剩,明明是惡毒潑婦,卻活得愈發風生水起,越是想,心中越是恨怨難平,越是為母親不值當,不由得落下淚來。
奶娘來到她身後,歎道:“旋兒,自你母親過世之後,咱們就沒好好聊過,隻覺你近來性情大變,我是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如今也算你娘在天有靈,保佑你不必入宮,你年紀尚小,並不知宮中險惡,聽我奶娘一句勸,如今去不成那宮裏,下個月就過了年紀,雲夫人也不能再打你的主意,正經找個姑爺過日子去,哪怕家裏貧困些,就是個鄉下人也不妨事的,這城裏當官的富貴人家,又有幾個都是生來就好的?隻要人品好,肯上進能吃苦就行,我已對不住你娘,如今再不能好好照顧你,我就真該死了!”
林旋兒擦幹淚痕,這話聽著窩心,隻是,她實在放不下仇恨,千言萬語,竟一句也說不出口來,難道真告訴她,自己打算藥死雲夫人和趙嬤嬤?
兩人正說話,隻見紫菱喘籲籲地從外頭進來,未及請安便從懷中掏出一塊兒錦帕遞在林旋兒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