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城府(1 / 2)

魏紀聽了,將自己隨身的醫箱拿出來,冷冷地笑道:“你說的不錯,如今咱們更是要夾著尾巴做人!人人都道做官好,其實我說做官的都是弱勢之人,上頭皇上盯著,下頭百姓盯著,倘或稍稍有個什麼差池,上頭難以交代,丟官保命恐怕都成問題,下頭難掩老百姓悠悠眾口。”

魏書謠聽了,隻歎了一口氣道:“爹,聽著都覺得不好,倘或為官真這樣辛苦勞累,難道就為那麼一丁點兒的俸祿,還不到咱們半月家中丫頭們月錢呢!這不是好端端的自己找罪受是什麼?再說,你想想原來咱們滿福堂裏你是老太爺,若要找您的看病的,那是非富則貴,一擲千金還得看您願不願意,如今倒好,被人這樣呼來喝去,頂多賞一二十兩銀子,尋常也至多一二兩銀子,您這是何苦?要我說,您這官兒,不做倒還好些呢!”

魏紀聽了,哈哈大笑道:“我說你也不小了,看事情怎麼能光看表麵呢?咱們的確不是指著那幾個俸祿銀子過日子的家庭,為父也上了年紀,如此奔波之苦也確難受些,但院判這官職,是不能丟的。”

魏書謠聽了,忙上前問道:“莫非有何緣故?”

魏紀看了看他,又才道:“你娘找你一日了,像是有什麼要緊事情,你且回家看一看吧!”

魏書謠聽了,忙打道回府,魏夫人正坐在炕頭上,嘴角含笑,和娘家的姐姐周姨媽正說話,魏書謠進去了,未等他坐定,便笑道:“我昨兒個已經托了官媒前去說親,林家那頭將珍兒姑娘的生肖八字發都寫了帖子過來,昨兒個你娘找過神算子,他說旺夫之命,天作之合,今兒早上我又將帖子供在桌案前頭,得了一大吉卦麵呢!”

總算聽得了一件喜事,魏書謠心中也振奮,便笑道:“如此甚好。”

“咱們看了黃曆,又找人卜算過了,明日便是黃道吉日,明兒個就回大帖小聘,我原是擺上百桌酒撰宴請親友,隻是你爹說,如今皇上勤勉,隻不喜愛這奢靡浪費,隻說小聘,六十桌足矣,這步,我跟你周姨媽正愁著呢!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人,你說不請誰都不是呢!現已商定了,還是得八十桌才夠呢!這不,我這讓人去跟你爹說說,八十桌行不行?”

正說話,來人回了,隻說老爺的意思,六十桌隻能少不能多。

這頭魏夫人還未及說話,周姨媽已一臉鄙夷,便道:“你說這魏老爺是怎麼了?自從當了這個官兒,平常的走親訪友玩兒些牌九的事兒不做也倒算了,我隻當他當了官兒嫌棄咱們商人市儈,咱們到底也隻是外親,誰想他如今竟然在兒子終身大事頭上也愈發這樣摳門起來了,不過區區二十桌,一桌滿打滿算它三十兩銀子,哪裏就會因為這幾百兩銀子窮到什麼地步去了,你們要是舍不得,我來掏,我隻有這一個侄兒,娶妻這麼大的事兒,娶的又是大家門戶的小姐,連朋友都舍不得多請幾個,傳了出去,白白讓人家笑話一輩子。”

魏夫人心中本有些不悅,但聽到周姨媽如此編排自己的丈夫,心中卻是更加生氣,本是好意請了她來商議,如今竟變成她的笑柄,又是後悔,又是怨恨,因笑道:“咱們這裏自有打算,他們爺們做主了的事情,咱們娘們不好說什麼,唯有聽命便是,我這裏就不比姐姐,就隻我一個人操持,姐姐家裏頭倒是三四個知冷知熱的人兒服侍幫襯著,自然好在爺們麵前說話。”

此話說得周姨媽臉色難看,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周府中那些個小妾哪一個不比嫡妻周姨媽說話好使?她板著臉,甩手去了:“既好心好意請了她來幫忙,何苦又去惹她?還用這種話戳她的痛處?”

魏夫人苦笑道:“她的那個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我不說她這個,她恐怕還得叨叨大半日,老爺馬上就回來了,讓他聽到了豈不是難看?到底是親戚一場,寧可她如今生我的氣,畢竟是一個娘胎裏出來的,等她氣消了,自然也就過來找我抹骨牌了,不妨事的,好過她和老爺結怨,到頭來還不是我在中間為難。”

魏書謠輕歎了一聲,才道:“我倒不為這幾十桌的事兒,橫豎我也不過就是二十來桌的朋友,隻是苦了母親你,要說姨媽說的話也未必是空穴來風,娘您細想,我爹自從做了哪個芝麻官兒之後,性情都大變了,今兒個還勸我不要和別的醫館計較,換作以前,必是他先拍案而起!我先前咱們都隻道入朝做官好,如今看來,隻怕是禍害了!”

兩人正說著,隻聽外頭人來說,老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