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騙局(1 / 2)

隻見梁大人雙手抱拳作揖,十分恭敬地對林旋兒道:“柳先生有禮了!”

忽然行此大禮,讓林旋兒有些納罕,忙還禮不迭。

禮畢,又有小丫頭出來奉茶,那是上好的汝窯青花瓷茶盅,泡了今年的新茶出來,熱騰騰地送到林旋兒麵前,梁大人上座,讓林旋兒左邊坐了,才上下將林旋兒打量了一遍,直看得她渾身發毛,心中很不自在,卻也不好說什麼,隻是笑著坐了。

這梁大人並不說有甚要緊事兒找她,隻是拿人這樣看了一會兒,林旋兒思量了一回,便想,若是梁大人不說話,她就先說了,這幾日在東大街施藥,也略見了些百姓疾苦,如今在其位者便謀其政,告訴梁大人是再好不過的了,若他能夠說服朝廷從預防瘟疫入手,而不是隻顧著一味將患病的、疑似患病的人處於完全隔離狀態,任其自生自滅。

誰想,她方要開口,那梁大人忽然拍手笑道:“先生年紀輕輕便有此醫術修為,又心懷慈悲發,憐憫天下蒼生,實在是難得!我聽下人說了坊間關於你的事,心中隻想,古來人皆是保不齊的,如今一見先生,竟全信了,著手成春、冰魂雪魄、還生得貌勝潘安,誰想世間竟有先生如此人品,得上天眷顧,今日本府得見閣下,榮幸之至!”

一個老辣深沉的京官,煞有介事地讓屬下將自己請了來,還沒等吃一口茶,把椅子坐熱,張口就把自己誇得天花亂墜,這讓林旋兒覺得慎得慌,比起一見她便嗬斥更加來得可怕,於是隻訕訕地笑了笑,道:“大人謬讚。”

那梁大人又笑讚了一回,林旋兒隻越聽越不舒服,孔老夫子曾說:“巧言令色鮮矣仁。”卻又不好打斷,隻得硬著頭皮往下聽。

梁大人誇夠了,見林旋兒似有不安之意,才停住了,又笑道:“聽聞柳先生的醫館如今正免費給鄉民發放預防鼠疫的藥?果有此事?”

林旋兒聽了,忙站起來,看那梁大人似笑非笑,便忙道:“是。”

那梁大人聽了,長歎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深深鞠了一躬,微微抬起頭來,隻見兩行清淚直流,口中道:“謝先生憂國憂民!”

這讓林旋兒忙又還禮。

那梁大人隻不肯起來,才又道:“本府愧為堂堂三品府尹,一方父母官,竟不如先生愛民如子。”

林旋兒聽得這話越說越客套,將自己越抬越高,心中也愈發奇怪。

梁大人見她呆站著,便才以衣拭淚,又道:“我知先生學醫定是吃了不少苦,也望著有朝一日能夠名揚四海,將醫術發揚光大,隻念先生憐憫蒼生,不吝賜教。”

隻聽得林旋兒更加糊塗,口中忙道:“小人鄉野村夫,才疏學淺,若蒙大人不齊相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聽得此言,梁大人大喜,忙開口便提出,讓她將這幾日施藥預防鼠疫的方子拿出來,衙門已籌措了銀兩施藥。

原是為這個!若梁大人真願意這樣做,豈不是百姓之福?

林旋兒正求之不得,這也是她此行的目的,見梁大人也是為此,也算不謀而合,她本不善言語,便索性站在梁大人案前,提筆用十分工整的楷書將清瘟湯方子寫了下來,親手交給梁大人,又道:“大人,近來小人發現,城中鐵匠竟無一人染上鼠疫,正想倘或是火光及高溫能夠徹底殺滅瘟疫,便不妨在城中以石為壘,壘中燃上木柴燒旺,著人看守,不時投入些艾草,或可徹底撲滅此次瘟疫!”

說罷又欠身作揖,輕聲道:“此乃小人愚見,不知可妥當,請大人裁奪。”

梁大人隻看著方子,大喜過望,用力拍了一下那信箋,又聽了林旋兒的話,心下喜歡,便命人取出十兩銀子給她,林旋兒執意不取,他倒也不勉強,又客氣了一回,親自將她送到門口,又鞠躬致謝,仍命那兩個公人將林旋兒送回東大街去了。

林旋兒心中雖覺梁大人態度不免有些過猶不及,讓人有些不尷不尬,但又想到能夠以此為契機,救治更多的人,心中十分受用,便回了家中接著施藥,自不必再提。

這裏梁大人剛將林旋兒送走,便對身後的師爺揚了揚手中的藥方,大笑道:“這小子也忒好騙了!不過三兩句好話,就灌得他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了,這裏寫了藥方,害怕狂草我看不出,又用楷書寫了!還巴巴地跟我說了些個秘方兒!哈哈!收著!咱們這就往金安軒去!看魏紀那老兒今兒個拿什麼跟我換!”

那師爺笑得直咧嘴,口中附和道:“什麼藥王菩薩轉世,什麼阿物兒,不過是個棒槌!大人是什麼身份,願意跟他說話都是抬舉他了,還說了他那麼多好話,他不樂得顛兒了才怪呢!你想,他這輩子能見到大人這樣人物兒,能有多少次?隻怕也就僅此一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