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林旋兒回到安仁軒,就將眾人嚇了一跳,白露見她狼狽不堪又渾身都濕透了,忙拉她進去換衣裳,既知道了林旋兒是個姑娘,她行事又稍稍放開了些,因此在外人看來,兩人必是關係不同一般了,這原也是情理中的事兒,卻也笑著釋懷,都不去追究。
林旋兒沐浴更衣,又換了衣裳,天色已晚,正要就寢,忽聽得外頭有人放聲高歌,不住敲門,值夜的老婆子忙起身去瞧,開了門,隻見大爺、三爺兩人相互勾肩搭背,踉蹌著往闖進來,一邊二爺隻跟在後頭,扶這個也不是,扶那個也不是,再往後頭跟著芊芊,輕輕笑著。
大爺進門便大聲吼道:“柳玄在何處?我的救命恩人在何處?”
林旋兒見兩人都喝得不差了,正不想說話,隻見三爺朝她揮手,對著大爺的耳朵大聲道:“前頭!就在廊上,看到了沒有!那個小不點兒就是柳玄!如今我和你在老太太跟前算不得什麼了,他才是老太太的心頭肉呢!”
大爺聽了,便忙著上前來,已有老婆子過來招呼,白露將正堂收拾出來,讓幾人上裏頭去了,又命人泡茶來。
那大爺醉得不輕,剛吃了一口茶,便將被子扔在地上,斥道:“茶哪裏是這會子吃的東西!你們這些老奴才不要小氣,把你們先生藏的那好酒端上來!”
三爺也在一邊笑。
二爺見了,忙拉著白露出來,悄悄兒地交代了一會,讓吩咐廚房快弄些酒菜過來,白露去了。
林旋兒見那大爺器宇軒昂,眉目清俊,若別人不提,自還當是三爺的親兄弟,兩人相貌不相伯仲,隻三爺威武瀟灑,大爺儒雅不羈。
此刻正盯著林旋兒瞧,被一個醉漢如此打量,實在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林旋兒皺眉,有些不悅,但卻也不好說什麼,隻呆呆地坐著,芊芊笑著坐在她身邊,隻悄悄在她耳邊道:“先生,芊芊有一事請教!”
林旋兒見她如此靠近,原未覺有何不妥,幸得白露回來,忙走到她身邊咳了兩聲,這才發覺不合情理,忙往後縮了兩步。
芊芊反倒紅了一張臉,倒是三爺笑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外道!那些個虛禮就不必了。”
芊芊聽到三爺說話,也止住不提,三人敘了些閑話,外頭有人已將酒撰送來,林旋兒推托不過,隻得坐了主人席,三爺二爺各座一邊,二爺坐在大爺身邊,芊芊坐在三爺身邊,來人是二爺屋裏的人,手腳麻利,擺了碗筷,林旋兒見他們未帶酒杯來,便吩咐身後的白露道:“去找幾隻酒杯來!”
大爺揮手笑道:”不必!咱們吃酒都是用碗的,方便些!那種小杯子,左一盞、右一盞的,自己個兒數得迷糊,斟酒的下人也不舒服,倒是咱們自在拿大杯子吃酒,讓下人都歇了去吧!”
二爺笑著說是,忙命下人都散了,白露隻憂心林旋兒,故不願出去,又被眾人笑了一回,林旋兒隻怕揭穿了身份,便向白露使了一個眼色,命她出去,她這才出去了。
林旋兒勉強吃得幾杯酒,隻是這樣大碗兒吃酒,難免駭人些。
桌上菜肴一樣未動,那大爺便站起來,端著酒碗兒對林旋兒道:“兄弟,聽說你醫術了得,我隻不信,如今真個見識了,說出來倒也丟人,這自家山門前的路兒,也會被蛇咬了,來,滿飲此杯,謝你救命之恩!”
雖是儒生,豪爽之處卻更甚三爺。
林旋兒隻十分無奈地瞥了一眼三爺,那裏正跟芊芊說笑呢,便也無奈,便端起碗來,還未及說話,隻見大爺已抬頭將一碗酒全灌了下去。
林旋兒看得膽顫,卻又不好說,便也端起來喝了一口,隻覺苦辣嗆口,便不自覺全吐了出來,惹得幾人全笑了,林旋兒這才低頭看酒碗,裏頭的確是清澈的酒,怎麼就跟和老太太一起喝得不一樣呢?
老太太那邊女眷們喝的酒,****兒一般,這個簡直就是刀鋒,劃過喉嚨,如此烈酒,萬不說這一碗,便是一口下去,也該嘔得腸肚都要出來了!
忙將碗方下,二爺見大爺嗔怒,便忙替她開解道:“大哥莫怪,柳先生喝不慣咱們這烈酒,他平日裏都是和老太太、他二嫂子一處吃酒,喝的都是芊芊杯子裏的那個。”
大爺也不言語,將芊芊麵前的自斟壺拿過來,見沒有杯子,便索性張開口直接倒入口中,吃了一口,才搖頭道:“這勞什子就是個甜湯兒,怎麼是酒?”
林旋兒無奈,隻將碗兒放下,起身道:“在下還有藥丸子要做,不便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