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及說完,大爺已笑道:“坐吧,先生,咱們兄弟飲酒,為的不是酒本身,隻是圖個高興,既然兄弟不勝酒力,那麼我也不勉強,前頭那一杯酒,就當我謝過兄弟恩情了。”
一旁三爺便笑道:“人家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這倒好,不過自己喝了一碗酒,就當已經報答了人家!哪有這樣便宜的事兒呢!要我說,把你的那些墨寶送劉先生兩張貼貼,你看如何?”
二爺也笑道:“柳先生的字也漂亮得很呢!這東西沒得讓人見笑,不如金銀來得實惠些!”
林旋兒原本便與這兄弟幾人不想熟,又聽得他們談論自己,不好插嘴,隻冷著一張臉坐在一邊,芊芊一直盯著她看,似乎想看穿她似的。
林旋兒別過臉來,看著一邊的大爺,他正說到:“不如我寫一副《將進酒》送給兄弟如何?詩仙李太白狂放不羈,詩也是一流。”說罷便用一直筷子按著節奏敲著杯盞念道:“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消萬古愁!”
念罷,又飲了一碗。
林旋兒輕笑,看他慷慨豪爽,又以李太白自喻,知他自視甚高,便有不同之意,也就不便提起。
大爺見她這樣,不知她退讓,隻當她不識七言五律,便笑問她幾歲了,讀書麼書,家住何處,家中還有何人。
林旋兒一一對答如流,大爺便歎道:“想是先生以前家道頗豐,不愁衣食,所以懶怠讀書,想先生精通藥理,也曾飽讀醫書,可惜了!若以先生如此聰慧之人,記得住那成千上萬的藥材,記住那恒河沙數一般的詩詞也不過是彈指而已,若先生從文,將來必定大有建樹!”
見他如此抬舉自己,林旋兒忙笑道:“先生過獎了,少時雖父母鍾溺,卻也曾讀過些書,也有先生教的,卻並未有什麼見識,不過勉強識得兩個字罷了!”
“為人謙遜是對的,但過謙卻又是大罪過了!”大爺看著林旋兒,饒有興味。
三爺在一旁笑道:“這話卻說的,古人不是常道,滿招損,謙受益的麼?怎麼又來過謙是大罪過了這一說了!”
大爺繞過林旋兒,看著三爺,大笑道:“三弟,你細想,是何人說出的這樣話來?不都是那些個成日裏夾著尾巴做人的所謂聖人麼?人活一世,當有大丈夫的胸懷,不拘泥於小節,怕殺怕剮,拍嫉妒怕排擠,終日戰戰兢兢,畏首畏尾,都有什麼意思,難道別人會因為你特別謙虛而不對你下手麼?古來人遭慘禍,無不是礙了人家的財路,壞了人家的名聲,倒了人家的牌子,哪裏就真有為狂妄這一遭的,想來都是那些人不好說自己做過的損事兒,才找出狂妄這麼個借口來的!咱們一處,有情有義尚且不能輕狂,更待與那等小人一處麼?如此大好年華尚且不能情況,更待風中殘燭方輕狂麼?”
三爺笑而不語,林旋兒聽了,也暗暗歎服,都說這位大爺才華卓越,看來狂傲才是卓越,這樣一看,原本惹人厭的三爺看起來,反倒順眼些。
林旋兒本打定主意隻陪著坐坐,不想那大爺說著說著,竟讓林旋兒火冒三丈起來。
“再一比,就說那些武將吧!平日裏高頭大馬,哪一個不是威風凜凜,招搖過市?誰又能想到謙虛二字上頭?倘或一日真戰死沙場了,又要說大丈夫死名死節,全都是些屁話,生得轟轟烈烈,死得轟轟烈烈,若他平日裏不輕狂,何來百姓夾道歡迎,何來聖上垂詢?這才真真沒得讓人惡心,本是技不如人,死了便罷了!還要說得如此冠冕堂皇!舉國哀悼,謂為英雄,你們說說,這種滿是不是招損了?非但無損,反倒有益!所以三弟你那滿招損,謙受益,如今都成了滿得益,謙憋人!”大爺說到激動處,口沫橫飛。
林旋兒聽罷,因自己的父親林英之便是一員戰死的武將,又因蒙受皇恩而風光大殮,加官進爵,因而那大爺的隨口一句,便如同字字句句都在諷刺自己的父親一般,心內便十分不受用,隻直起眼睛瞥了一眼大爺。
大爺說得高興,並為看到林旋兒的眼神,一旁的三爺和二爺都抿嘴而笑,芊芊看著三爺笑,自己也就笑。
林旋兒冷笑了一聲,站了起來。
欲知林旋兒如何駁斥狂妄至極的大爺,且聽下回分解!(*^__^*) 嘻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