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拉住南辰的手,輕聲道:“好孩子!她既跟了你,你就好好待她!我們在家心裏也安慰,她本就是個可憐人......”說到此處哽咽無聲,林旋兒聽得一身冷汗,生怕她說錯了一句話,誰想,她說的這些話,竟然也能理解得通,生怕她再說,便忙上前去。
隻聽南辰柔聲安慰道:“老人家,放心吧!我不會虧待他的!”
林旋兒又氣又好笑,兩人雞同鴨講,竟然也能講得通。
奶娘並不知道那小包中裝的是什麼,卻仍舊推辭了半天方接了。
兩人從東大街出來,已是明月當空,已經敲過五更,路人無人,兩人一前一後慢慢走著,南辰忽然問道:“你要那麼多錢做什麼?”
林旋兒聽了,幹咳了一聲,回道:“橫豎有用。”
他在前頭歎了一口氣,才又道:“要知世間所有醜惡之事,都營建在一個財字之上,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勸你還是少些功利心的好!”
林旋兒冷笑答道:“似你這樣人自然是好的,錦衣玉、從不須為財物發愁,說話也輕鬆些!”
“我的銀子也不是路上撿來的,沒有辛苦經營,哪裏來的安居樂業好日子?”南辰忽然停住腳步,小聲問道:“你若是需要銀子,可以跟我說,老是那麼貪圖蠅頭小利,不是大丈夫所為。”
林旋兒心中明白,說來說去還是為了她拿王崇那五百兩銀子的事,想王崇經營一方霸業,區區五百兩也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況且,那沈錬的銀子,她不也沒拿不是?橫豎是知道什麼人的錢能拿,什麼人的不能拿不就得了,他何苦耿耿於懷?要什麼都跟他要,不真成了跪著要飯的了!
南辰聽他沒有回答,便又道:“我看你心裏頭還是有事,不如說出來,我幫你!”
後頭還是沒有聲音。
再一轉頭,身後空無一人。
真是的!這小子腳步聲那麼輕,自己又光顧著說話,什麼時候不見了都不知道!
四下張望了一眼,仍舊不見人影!他到底上哪裏去了!
話說英介等眾人見都已經這個時候他們二人還不回來,便徑直來到慶祥家,慶祥也正著急,便道:“我剛和我爹說兩句話,他們兩個就走了,慶喜說,他們兩個去去就回,可不現在這個時候了,不過是看上一眼,從這裏到東大街,走幾趟都夠了!”
眾人見不在這裏,也都慌了神,英介想了一想,才道:“咱們四處找去!分頭悄悄的,老太太那裏暫時先瞞著,我到東大街看一看,誰找到了都不要聲張,還倒這裏來等就是了,一個時辰之後,不管找到還是沒有,都到這裏來,再做計議!”
眾人都忙應了,於是英介從身上掏出地圖來,一一分派人手之後,自己便往東大街趕,也不敢驚動奶娘和紫菱,隻悄悄上了房頭,隻見她們正哭,也不見二人蹤影,便又從裏頭出來,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這頭南辰也著急,怎麼剛剛還好生說話,這頭便就把人給丟了!
再說此刻林旋兒也急了,不過是路邊牆上貼著一張告示,說這巷子裏頭上有個姓李的財主突發怪病,懸賞一萬兩請醫療治,若有能治愈者,當即奉上銀兩,還將自己二八年華的女兒許配與他,若男方自願,可入贅李家。
正看得出神,再一抬頭,也不見了南辰。
她舉目四望,這裏巷子錯綜複雜,也不知道他從哪裏去了!心中也懊悔自己怎麼不告訴他一聲兒!這裏從未曾來過,這些胡同也大同小異,正犯愁,卻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到一條小巷子中去了。
魏紀。
他怎麼會在這裏?
林旋兒悄悄跟在後頭,隻見魏紀孤身一人,悄悄鑽入一個小院中去了,小門小戶,尋常至極,林旋兒心中納悶,難道他的對魏夫人之心不過表麵而已,在這小院中養著姨娘?
隻魏紀為人老奸巨猾,城府極深,但對魏夫人絕對是一條心,怎麼如今會深夜出現在這樣的小巷子中?
難道他貪圖那一萬兩的賞銀,又怕失了院使的體麵,便深夜前來造訪?這隻怕不太可能,魏家家財萬貫,又怎麼會把這一萬兩放在眼中。
正想著,忽然聽到門咯吱地響了一聲,聽到裏頭腳步聲,忙在一堆雜物後頭躲了。
魏紀走了,小院門又關上了。
林旋兒細細看了一看那門牌兒,竟就是方才外頭告示上的李宅。
這就奇了,若真來看病,豈有一盞茶工夫都不到就離開的,看那樣子,又像是自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