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旋兒想了一想,便站起來道:“我這裏找老太太說去!”
“我的姑娘!你可找老太太說什麼去呢?”白露忙一把拉住她,急道:“老太太何曾跟你說過什麼!你一個姑娘家,這樣子怎麼好直說呢?況且,這會兒功夫了!老太太早睡下了,難道你就這樣過去把她叫起來麼?”
她遲疑了一刻,便又回到床邊躺下,心裏卻早已想明白了,天一亮就過去,瞧瞧老太太到底是何主意。
有了這心病,她便又是一夜輾轉難眠,第二日一大早就洗漱過了,忙著趕到老太太屋裏。
又不是說話的時候,寧德來了,和寧大娘一同坐在老太太屋裏說笑,她緩緩進去,寧德忙起身問安,林旋兒回了禮,他便對著老太太笑道:“這麼些個年頭,咱們這園子裏頭也出去了不少人,但我看這位小爺作風便是個中翹楚。”
老太太聽了,來了興致,便忙笑問:“這話怎麼說?”
寧德便道:“行事低調隱秘,謀劃滴水不漏,我倒要真寫個‘服’字送給他, 連魏書謠會怎麼說,怎麼做都了如指掌,咱們藥房裏頭如今雖沒有一味藥材,因搭上了魏書謠,也是都中最有名的藥行了!王掌櫃的前兒個與我說了,外頭早有風聞,說咱們馬上就要取代‘百草堂’!可憐魏書謠那個傻貨,竟還不知他老子便是幕後之人,還一心攛掇,要在咱們這裏拿藥呢!”
老太太十分喜歡,便笑看林旋兒。
她低頭微微一笑,才道:“少了寧大哥還是不成事!”
寧家母子俱是有眼色之人,見林旋兒心事重重,便知她有事,又客套了兩句,便借故出去了,林旋兒見屋裏頭無人,便才向前走了兩步,從懷中掏出昨夜那九鳳佩來擱在炕桌上。
老太太不搭理她,拿在手中把玩,口中輕笑道:“我原想留下你過了元宵在出去的,可是今兒個德兒進來給我拜年,卻也不是為串門子的,他隻說有事要請你示下,才進來不到一盞茶工夫可巧兒你就來了,我聽說,你撒了網,大魚兒前兒個夜裏上鉤了!”
果然不出所料!林旋兒心中一震!又是激動,又是興奮,便脫口而出:“我早猜到會這樣!他們遲早要找咱們的!”
從未見過她如此眉飛色舞,老太太便對她道:“丫頭,穩住了,好戲才剛剛開始。”
一句話提醒了林旋兒,有些羞澀地笑了笑。
老太太便又問:“今兒個一大早就過來找我做什麼?”
一句話又將她從方才的激動拉回現實,對啊,光顧著高興了,險些把正經事給忘了,於是便清了清嗓子道:“我昨兒個晚上細細想了一遍,還是覺著這九鳳佩太貴重了些個,老太太還是另選高明吧!”
“你這丫頭倒是猴精猴精的,我問你,你既已知道了我賞你九鳳佩的意圖,為何不直說?或是看不上辰兒,或是擔心旁的女人,便說明道白,從哪裏學會的這樣毛病兒,隻這樣把話說一半兒藏一半兒的。”老太太忍俊不禁。
林旋兒見她語氣輕鬆,不像生氣的樣子,便也就 嗔怪道:“您不也遮一半,露一半的說麼?我可不就隻得這樣了!”
“別給我扯那些沒用的!說!你是看不上辰兒,還是對芊芊耿耿於懷?”老太太見話已說到這份兒上,便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
這倒是林旋兒沒有想到的,她忙擺手道:“不相幹的,以老太太這樣家世,三哥這樣人品,想要什麼樣的姑娘不都是輕易的事情麼?我不過一隻喪家之犬,再者說了,便是我還在林家府中,也不過一個庶出之女,焉能擔此重任?”
“好一個重任!”老太太拍手笑道:“我從未與你說過辰兒的事,但你竟能說出這樣一句話來,足見寧德之話不假。”
要說到精明,恐怕還是非老太太莫屬,微隙在所必察,她的確猜測過南辰的身世,揣度過他們密謀之事,隻是,她不敢想,更不敢言,如今老太太隻憑重任二字,便能洞悉她的所見,實在讓她瞠目結舌。
在這樣人跟前隱瞞自己,不如豁開了說,於是林旋兒便笑道:“想必不用我說,芊芊和三哥之間的情誼您也清楚。”
“我就知道!那個芊芊就是一個絆腳石!”老太太一提起芊芊,便是無名火起,用力拍桌子,冷笑道:“這個你且放寬心,隻要有我一日,她便作不出什麼幺蛾子來!”
這還真是說不清了!林旋兒便忙道:“老太太言重了,並非我嫉妒芊芊和三哥早有情誼,隻因我是個冷心腸的人,如今你隻說讓我上了山去,同書蘭作伴兒我也不會皺一下眉的,但要說起這男女之愛,心頭便無一點兒漣漪。我來了這裏一年,也冷眼瞧了不少他們二人為終身痛苦糾結,心下替他們可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