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喔!還能有值得人堅信的東西麼?有什麼東西隻要存在了就永遠都不會被改變麼?除了時間,他總是習慣陰冷著臉一如既往地朝前走去,沿著一成不變的方向路線一同一個速度不急不緩地朝前走,其實這樣的說法不免也有失偏頗,時間他也無時無刻不在變幻著,每時每刻被賦予在他身上的意義都不盡相同,他也在世間的每一處角落以我們不知道的方式消遣著。
如今秋分如期而至,難怪由窗外流瀉進來的金色陽光像是沾了水汽,在單薄的空氣裏閃爍著淡淡的色彩,溫潤地覆在臉上,有種說不出的舒適感蔓延了全身每個好像發黴了的小小角落。
莫要覺得奇怪,其實連我自己也會覺得意外,現在的我,身上僅著一件白色絲綢長款襯衫,坐在房間窗台的邊緣,這樣沐浴在陽光底下,看著窗外樹葉在微風中隨意搖曳姿體,各種不知名的鳥兒在夕陽餘暉底各自歸巢,聽著它們因愉悅自由而鳴樂出的聲音時,嘴角也會不自禁地上揚。雖說看到的景象隻能是正常人的一部分,但是我發現我竟然可以敏銳準確地捕捉到不同方向傳來的聲響。
既然在兩個月前睜開了眼,重新來到這個既光明又晦暗的世界裏,那麼就好好接受它吧!就好好生活吧!所幸的是我空洞的心還能感識上方幹淨的天空、遠處白色的牆瓦還有窗外邊紛飛的落葉。
“孩子,窗前風大,怎麼跑到那裏發呆?”帶著笑意的男中音於敞開的門外頭響起,我轉過頭看著走進房間的人。
眼前這個說話的男人在我複蘇醒來的時候淚流滿麵地握著我瘦骨嶙峋的雙手告訴我他是我的父親,後來還告訴我我原來還有個哥哥在我受傷的時候一直在照顧我,但是由於公事必須出國處理完畢故便沒能看著我醒過來。他間間斷斷地告訴了我那麼多關於他們和我之間的故事,卻唯獨閉口不提發生在我身上的災難,說是要等我傷完全康愈再從頭到尾講給我聽,但是到目前為止我覺得沒有一個人會向我涉及的意思。
“屋裏好悶,我想出去透透氣,爸爸。”我指了指窗外,像現在這點鍾的殘陽最美了,收斂了白日的耀眼光芒,在臨別之際以最溫柔的眼神俯瞰地麵上芸芸眾生,千姿百態。
父親走到我跟前,眼神滿是憐惜,他伸起厚實的大掌覆在我失眠的右眼上,“穆暮,爸爸答應你,總有一天會給你全世界最美好最純淨的全部。隻是,再療養一周好麼?”一句無限寵溺關懷的話語,那雙因擔憂而緊蹙的英眉,讓這個偉岸威懾的四十三歲男人周身恰似縈繞了一圈柔情的波光粼粼的水波。
我無奈隻能點點頭表示同意,目光越過父親身側,停留在後麵一位從始至終都沉默不語、神色憂傷的美麗女孩身上。她抬頭見我肆無忌憚地眼神不自在地紅著臉又低下了頭。
“穆暮,你過去仔細看看那女孩,真的半點印象也沒有?”父親走到我身後,輕輕拍著我的肩膀示意我過去女孩那邊。
我走至她身旁,一路上用力地在腦海裏搜尋擁有一頭柔順烏黑長發和一雙靈動潮濕雙眸的美麗女孩,一遍一遍地,可是最終結果依舊顯示為零。
我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輕聲道出:“對不起,請問你是?”
女孩錯愣地正視著我,眸裏盡是一片輕霧,父親眼裏也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即使是稍縱即逝卻還是不幸地被我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