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跑了。從窗戶裏,悄悄的躲過那些毫無防備喝得酩丁大醉的人。提了裙子沒命的跑。因為人小,所以那些竹門檔不了她,哧溜一下就從縫隙裏鑽出去了。大漠中一片孤寂,有一點不同尋常的聲響便能讓人立即察覺,白炎回來了。帶來了財富也帶來了安心。有他在,寨裏沒有人不覺得安心。抱著酒壇子睡也沒什麼好擔心的。所以,跨過兩個醉得一塌糊塗的守衛。她一腳深一腳淺的在沙裏連滾帶爬。今日是滿月。無邊的大漠裏,一個瘦小的身影遠離了那些燈火,在接天連月的夜色下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遠了吧。一定很遠了。遠得耳邊隻聽見呼呼的風聲。再來就是死寂。體力不支的倒在了沙堆裏。一整天滴水未進。就算是男人,又哪裏支撐得下去。聲音。急促的馬蹄聲。七夜飛雪趴在地上,清楚的聽到俊馬踏沙的聲音慢慢逼近。或許隻是幻覺。沒人發現她已經走了。一切隻因她太天真了。月光下,分明一匹戰馬佇立在銀色的月光下,銀色的披風,而後,便是肩上那唯一的一抹藍坎肩,在月光下泛著微微的藍色光暈。那若幹年後讓七夜飛雪日夜輾轉難側的俊逸身影便像今日一樣,無數次以天人之勢出現在她麵前。
威武得讓人不敢逼視。卻又妖魅得讓人不自覺的受到引誘而移不開眼。即使背著月光看不清他的神情,她也能感受到那迫人的氣勢。這不是一個十五歲男孩應該有的氣焰。如非亂世,他也應與她一般,承歡膝下,作個歡喜兒女。她以為他會拔出蟠螭劍。他隻是微微傾身撈她上馬,將她緊緊的箍在懷中,七夜飛雪的後背貼著他的前心。感受到他心有規律的跳動。“你是我的俘虜,我的東西,沒有我的允許,怎可隨便逃離。”她是他的東西。以後的歲月,她多希望今天的話成真。可惜到死的那一刻,看著他泣血的眼,他們整個一生也隻得十幾個春秋才應證這一句。馬再也不如剛剛那般狂躁不安。萬縷銀絲從天堂流泄到這人世間荒蕪的大漠。兩人一馬。攸攸的在月光下慢慢的行走。白天的血腥與喧囂已隨夜沉寂。餘下的,隻有三個長長的影子在起伏不定的跳動著。“你是何人,為何會被人劫持至此。”山寨裏笑聲漸息。門簾放下,紅燭多了兩三支。一時間房內燈火通明。一盆熱水他親自端了來,細細的為她擦去臉上的汙漬。“這麼小的年紀應該跟著父母才是。”她睜著一雙明眸望進他黑白分明的眼裏。這本該是清徹如水的眼卻有太多的警覺與疲憊,太多的犀利與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