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書殿,冬風繚得人心亂,司徒婧左右徘徊,悔不當初。
如今八王殿隻剩她一人同王議政,佑親王隨其左右,她實在不好開口。除開八王殿,便是堯王禦用政殿,弓書殿。弓書殿外侍衛整,侍監官隻進不出,她絞盡腦汁,也未想出麵聖的由頭。
正心煩意亂時,冷不丁撞到一個人,司徒婧一個踉蹌,抬頭間不由兩頰緋紅,匆忙跪地道,“微臣參見陛下,吾皇萬......”
“行了,行了。”修魚壽給她撞得不輕,有些惱道,“你在這兒幹什麼?”
司徒婧站起身,紅著臉支吾了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修魚非盯著她看了半天,不由好笑道,“璟王有心事?”
“我......我......”司徒婧急得要哭出來,心下一橫衝口而出,“我想請陛下陪我去百琇宮!”
話一出口,司徒婧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明明是她要帶皇上去的地方,出口就成了要皇上陪她去。百琇宮,一般女人都不會染指的秀女宮,她一個郡王去那兒幹嘛?
哪知修魚非茅塞頓開般,異常興奮道,“對啊,百琇宮!我怎麼就沒想到!”
“百琇宮......”修魚壽沉吟片刻恍然大悟,“就它了!事不宜遲,把東西帶上現在就去!”
司徒婧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迷迷糊糊的緊隨其後。
等到了地方,她雙眼圓睜險些笑出聲來,道是堯王把算盤打進了秀女宮,帶著皇宮的珠寶字畫,賣到了這些一心要進**的女人身上。眼看著滿宮鶯語花香,望眼欲穿盼來的君王,心思全紮進了錢眼,大家不禁怨聲載道,又不得不強顏歡笑,爭相獻媚討王歡心。不消一炷香的功夫,眾侍監帶來的東西便被一掃而空,修魚非樂歪了嘴,修魚壽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回到弓書殿,修魚壽拿出個珠子遞給司徒婧,“點子不錯,這個賞你了。”
司徒婧強忍笑意,一把奪下珠子,也忘了行禮,轉身飛似得逃走了。
修魚非給她撞得一個踉蹌,不禁奇道,“璟王怎麼變得冒冒失失的?感覺她不像是為這事兒來的......嗯,不對勁......”
“什麼不對勁?這個節骨眼上,能弄到錢就行。”修魚壽把錢箱一理,“馬上去購糧,派禁軍負責押送,這些應該能解燃眉之急。”
“都什麼時辰了,糧行早關門了。勸你別抱太大希望,現在糧食不便宜。發國難財的商戶大有人在,估計這些也就杯水車薪。”
修魚非的話宛如一盆涼水澆下,修魚壽攥緊雙拳,狠聲道,“那就讓上官耘親自去辦!”
“讓他去,你還不如直接去搶。”修魚非無語失笑,“最好多等幾天,他們募捐回來,你再去次百琇宮,把能賣的都賣了。到時就交給我去辦,把天蟒衛借我用用就成。”
“還去?”想到百琇宮,修魚壽不禁一陣心悸,“要去你去,我是真不想去了。”
“今兒個去的突然,她們肯定沒準備多少錢。”修魚非一臉壞笑,“我去沒用,那些姑娘可都是看的你的麵!你看著,這幾天肯定很多送到宮外的信,都是找家裏要錢的,博君一笑千金值啊!”
“她們是為了**一席之位,這樣做是明擺著騙她們。”修魚壽說著拿出紙筆,“我得打個欠條,等國庫充裕了再贖回來。”
修魚非手上一抖,茶杯險些掉在地上,“欠條?哥,你把百琇宮當典當鋪呢,那也要她們樂意啊!你都已經騙了一回了,呸呸呸,什麼騙不騙的!她們要**的位,你給她們不就完了,那就是個名頭,又不是非得獻身。再說,有了那些王室大臣之女,你這皇位坐起來要輕鬆得多......”
修魚壽沒等他說完,揚手一個硯台砸過去,“你給我閉嘴!老子當皇帝,用不著女人撐腰!”
修魚非閃身避過,撇嘴道,“你還別不愛聽,不管你樂不樂意,女人撐腰的事你已經做了!延王大婚之日,遵王看誰的麵沒辦你?是誰請延王到朝中輔政,又是誰把他留在天堯城的?你又給了她們什麼?一紙休書,癡心枉負,失心出走?”
“夠了!”修魚壽惱羞成怒道,“若延王心中無北堯,誰去都沒用!一碼歸一碼,現在是要我打著旗子去行騙,我還真就做不來!”
“你信不信,照你的辦法,那些東西一件都賣不出去!”修魚非不由冷笑出聲,“她們要的是名是人,不是錢也不是珠寶字畫,你給不了她們想要的,也就得不到你想要的。百琇宮是她們達成目的的台階,你拆了它,搖身一變成了當鋪。你覺得她們會為了一個當鋪留在那兒,還為此傾囊而出麼?哥,為君之道,不是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的等價交換,是一加二等於三的最大國家利益,你好好想想吧!”
修魚壽沉默半響,才呢喃道,“這跟賣官鬻爵有什麼區別......”
修魚非恨不得照著修魚壽腦袋拍過去,“我說你能不能別這麼死心眼,那百琇宮裏能入住**的本就是鳳毛麟角。她們又不是傻子,大多就是個念想,成不成在人在天,不全在你!你不喜歡可以不立,但別把人念想給掐了,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