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請讓末將帶隊。”
他知道,這步棋堯王考慮了很久。如今決意落子,雖有不忍,卻是勢在必得。
“路途凶險,深入虎穴,這一去可能再也回不了家。孤,不想你冒這個險。”
聽到堯王拒絕的口吻,他恍惚回到當年的沙場,出征前夕,難舍弟兄,臨別贈言,字字珍重。
“陛下可知道,末將留在陛下身邊才是最大的險。”
狠了狠心,終於和盤托出。看到堯王悵然若失的笑容,他不禁慶幸自己的於心不忍。
“若真能死在你手上,值。”
堯王最後一字,擲地有聲。他伏地叩首,淚如雨下。
“北宮洵此生能跟隨陛下左右,死而無憾!”
他去意已決,雖不舍,卻不願將來有朝一日對堯王刀劍相向。他相信堯王不會步入魔道,可這步棋下的讓人心驚膽戰。堯王會把北堯帶向何方,他已不敢去想。
“若是以前,這種任務非孤莫屬。可如今,就連他們的祭魂式,孤也隻能隔空相望。你知道麼,孤從未像今日這般如此的羨慕你。而你,卻想離孤而去。”
堯王看穿了他的心思,可他的無奈卻無關信任。
“若沒有陛下,就沒有今日的祭魂式。這份情義,兄弟們都記在心裏。陛下今非昔比,末將想代陛下履承王昔日效忠之職!若僥幸能活著回來,末將餘命均托於陛下。”
他知道,這番話後堯王再無拒絕的理由。承王之忠義,精騎隊之精魂。堯王撤得了那個番號,卻撤不了精騎隊將士的兄弟情。此番堯王欽點的二十三名天蟒衛,均是第一批精騎隊幸存下來的將領,也是精騎隊最後的老將。他無論如何,不願坐看他們涉險。
“一個都不能少......怎麼帶出去的,就怎麼給孤帶回來!你們是孤......最後的底牌......”
從堯王的臉上,他又看到了那個稚氣的將軍,一廂情願的希望和固執。無論堯王此刻是否感到悲傷,眼睛裏隱忍的淚水卻是真真切切。他知道,這一刻,他的將軍回來了。
二十四名天蟒衛踏出北堯國境的那一刻,最後一次回望北堯疆土,親吻著手中陪伴了他們半輩子的令牌,凝視良久,終振力一揮,絕然離去。
二十四塊天蟒衛將令,散落在北堯邊境的泥土上,黝黑的牌麵,亮著毅然的光。
有人將它們一一拾起,放在懷裏久久的暖著。
他說,孤等你們回來拿。
幾日後,堯王被屈候義送回天堯城。
對於朝臣的種種疑問,屈候義閉口不談。
那一天,他見到了傳聞中的魔嬰,也見到了堯王異樣的瞳仁。嬌弱的嬰孩兒在堯王懷裏,同堯王一道在城防的一角安靜的睡著。堯王醒來後,定定的看著他,他終於知道了堯王失明的真相。這一切讓他措手不及,終日魂不守舍。
天蟒衛換崗的時候,屈侯孝將他拉到一邊,“哥,你最近到底怎麼了?”
屈候義掀起護頰,“你有多久沒見到洵將軍他們了?”
屈候孝愣了下道,“他們不是有任務麼?”
“什麼樣的任務,需要全部老將出馬......”屈候義無奈的笑笑,“也許過不了多久,你我也會像他們一樣了。”
“義將軍!”
忽而一聲低喝,抬眼就見北宮修幾步走近,屈候義和屈候孝雙雙低了頭,“修將軍。”
“這話旁人可以說,天蟒衛說不得。”北宮修掃過二人,低聲道,“宮中當值不得交頭接耳,二位將軍忘了麼?”
屈候義麵露難堪,忽覺不對,“你不是在煦水麼?”
“三國蓄意重新集結兵力,陛下召我們回來商議對策。”北宮修說完緊盯著屈候義,這事兒他怎麼會不知道?
就在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郊尹涵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急道,“你們怎麼都在這兒站著,陛下急召屈候孝、北宮修覲見。”
屈候義愕然看向屈候孝,“怎麼......”
屈候孝也覺不對,“涵將軍,你沒聽錯吧?陛下要召見的應該是我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