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吟風被“啪!”一聲驚醒,差點嚇得冷噤一場,還是如實回答道:“草民李吟風,祖籍江浙清溪一帶。”,梁中書聽到這句話大有異色,向旁邊的押司悄聲詢問起來:“這個清溪一帶可是方臘賊首最後伏誅落網之地?”
這押司也深得梁中書信任,是個油頭滑腦的精細人,長得獐頭鼠目,牙尖嘴利,要不是玲瓏八麵,真走出被街上行人吐唾沫淹死,他迎合地笑著答應道:“回大人,據小人的學識淵博而言,正是此地,別無僅有。”梁中書又是捋了下自己的胡須計上心來,又看著李吟風說道:“為何來我管轄的大名府報案?又有冤情,還是要投案自首?如實招來。”
李吟風早有決定,不敢隱瞞,回道:“稟大人,小人是來投案來的。”
梁中書一聽倒是新鮮,犯罪之人不是被揭發,就是煞費周章地追查而出,他卻是自動朝向公門自首,這對於以前倒不足為奇,在別人的公堂上也常有之事,沒想到在這大名地界還有這樣的良民,真叫人難以置信,不過作為公堂上的大人物,當然不能表現的奇怪,還是按照正規的朝堂規程辦事,繼續問道:“年輕人的敢作敢為,真叫我梁某人佩服,隻是你所犯何事?可要想清楚後果不堪設想,輕則充軍發配;重則上表朝廷,危及性命,你可想明白了?”
李吟風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早就抱著被問斬的決心,自己承擔接受,慷慨地道:“大人考慮周全,小人深感皇恩浩蕩,不敢欺瞞藐視朝堂,我於昨日在大名府地界連傷朝廷命官和當地富吏等二十三人之多,不敢虛報假案,請大人查實。”
梁中書那雙小眼頓時驟然明亮睜大,聽到這個奇聞還不得引起自己的好奇,以前自己也算一個賞識人才,重用豪傑英雄的伯樂,可也沒聽過一個年紀看起來隻有十七八歲的少年竟能傷及二十多人,那其中還有不少成年壯漢以及會些三腳貓功夫之人,能辦到這樣不亞於當年的梁山豪傑們,皺著眉頭,聚精會神地道:“哦,你且仔細說說是怎麼一回事?我看怎樣依法判定。”
李吟風還是低頭不敢直視正前方的梁中書,畢竟自己跪倒在下出於對他的威嚴不能正視,輕蔑大宋鐵律,把自己一人如何在某地與溫亭侯結下梁子添油加醋地簡單描繪一番,又如何引來當地縣衙的知縣鍾鼎鳴與溫亭侯沆殛一氣,結黨營私,狼狽勾結簡單述說一遍,最後自己在他們二十三人的威逼利誘之下隻好保全自身性命,使用內家功法把他們個個震得措手不及,潰不及防,其中打鬥情節說得是口沫橫飛,神采飛揚,不過得意自鳴之下還是不能忘乎所以,沒把嶽飛、欒勝二人參合其中,就連那路過清修得道的出家的兩師姐們也未透露半分,生怕此事連累無辜,毀了他們的前程和修為。
梁中書聽得是不亦樂乎,洗耳恭聽,就像身臨其境一般,不是旁邊的押司提醒,真還忘記了自己的職責所在,官犯有別,形同陌路。李吟風講完後還是安靜老實地跪在原處,等候他的審理判決。
梁中書又是摸了摸自己胡須,眯著小眼笑道:“你倒是少年英雄,真是叫我佩服呢?還是如實查辦?誰都知道我梁某人最敬重奇人義士,不惜全然不顧地要拉攏任用;嘿嘿”這一笑,倒還有什麼後話和疑慮,李吟風還是沒聽到這樣的話感到任何異樣的心動,就連臉上的表情也是一點沒有變化,一片沉著和認命。
梁中書別嘴大哂,又道:“隻是前些年在此上麵吃了大虧,一生視為心中的難以愈合的傷疤,不敢在因自己賞識而法外開恩,徇私枉法,你倒好,你公然殘害朝廷命官,反亂作上,目無王法,待我查明真相,是否屬實,來人啊!”
兩名最靠大堂門口的衙役,齊身朝朝堂中央走去,對著梁中書行禮抱拳,異口同聲地喊道:“小人在,聽候梁大人差譴吩咐。”
“你們二人就前去大名府外的實地查個水落石出,如案情屬實,那麼你就被我打入死牢,如謊報欺瞞本府,你也以藐視朝廷命官一罪發配充軍。先將此人收押在牢,待查明真相再開堂重審。”兩名衙役聽令禮畢,退出朝堂,領了銀兩向大名府郊外之地而去。
至於李吟風被其他兩名壯實的衙役夾著胳膊,如擰小雞一般向天井方向的大牢而去,梁中書一拍驚堂木大喝一聲“退堂!”,衙役的威武聲漸漸淡出了自己的耳朵。
想來自己不死也是重罪,不過無怨無悔,心裏反而坦然豁達許多,至少自己沒有辱沒了韓世忠的威名,更未依仗搬出他的姓名威懾炫耀,反而是要靠自己堂堂正正地走到義父麵前,這樣才不枉他的栽培和看重。
夜晚,李吟風被關押在大牢裏,這裏還比較靠近外麵,卻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略有些潮濕,顯得十分晦暗,自己隻是待審嫌疑,並不像有些定罪之人,上了枷鎖足鐐銬,限製行動,以防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