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嘯雲有了他的鼓勵,心裏暗道:“我若是胡說八道,他定輕視於我,若講得輕了,也顯得自己太過平庸,這麼怪異的脈象本是大羅金仙也無法根治,治不好隻怕他更加小瞧我,怎能落為笑柄。”自己又再次確認後,行事小心地說道:“我就依我所見向前輩如實稟明吧?”
“這個自然,你是大夫,何須反過來問我,醫好醫不好,我早已聲明,與你無關。”金倥侗斬釘截鐵地說著,一點也不失他作為長者前輩的身份。
李嘯雲鄭重地鋪述道:“依我看,前輩本被一種強橫渾厚的功夫震碎了心脈,以致於肺內有淤血不說,左胸的肺葉也比常人的多出一塊,而這多出一塊並不是與生俱來的,反而是拜這內力所致,可以說是他人故意而為造成的結果。”
金倥侗聽著有幾分興趣點頭咳嗽,表情中透著撕心裂肺的痛苦卻還吃力大笑道:“還有什麼一次說完。就算不對,我也不怪你,”
李嘯雲吞了口唾沫,知道這是傷算不上什麼病,但是自己既然選擇要做名大夫,救死扶傷就是自己的責任,刻不容緩,續道:“還有你本該是早已命歸黃泉之人,憑借著自己一身強橫的功夫和幾十年苦練的內息,加之求生心切,心願未決,支撐到現在,把震斷的心脈又連接上,碎了的肺葉也自行修複,才拖遝至此,可謂是奇跡。”
“小子所言不錯,隻是我心願未了,死不足惜,更加不甘,所以累成今日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你道我是懼怕楊六幺麼?其實不然,他身後的人物才是我不願辭世的真正遺憾啊。”說著,一股思緒往事齊湧心頭,忍不住發神,眼神中透著無比的怨恨和遺憾,讓李嘯雲看著都感麵前這個老頭子是從地獄深處爬出的索命無常一般,李嘯雲那好打擾,靜靜地呆在原地,待他發話。金倥侗兀爾歎息,長長地吐了口氣,稍微緩和地道:“其實,我就算又再多的恨,也報不了此仇了,所以你不必介懷,是死是活,冥冥之中早已安排,我苦苦支撐到現在也未得到半絲好處,受盡折磨,苦不堪言,生不如死,所以你失手或是盡力了,都與你無關。我想通了,也經曆了生死看淡了許多。”
李嘯雲聽得不由潸然落淚,真想不到這個不公的世道,竟讓好人都不長命百歲,反而是讓他們受盡磨難,真正的罪魁卻還逍遙自在,大為痛心疾首。
李嘯雲開始為金倥侗針灸祛傷,以前也見過沈聞疾為病重急患施展過這種深及儔裏的治病門道,如今該自己親身體會,卻不如沈聞疾那般信手拈來,反而顯得緊張小心,原因是自己技不如人,加上說來容易做時難,這種意境也是人之常情。畢竟他隻是個現學活用,還不到妙手回春的地步,既知金倥侗是被內力所傷,震及肺部,和心經,那多少也能依照病理徹底打通手太陰肺經穴、手少陰心經穴和手太厥心包經三大經穴,他首先用銀針暫且封住“天池”、中府、幽門、神封等各處大穴,讓其受到內力摧殘的病痛得以緩解,而且暫時讓急劇跳動的氣血不再翻滾的厲害。
金倥侗的肺痛心絞苦楚暫時在他銀針的封穴之下減輕許多,此時也不能動彈半分,對他笑道:“小子果然有幾分手段,如此厚積薄發,不出幾年之後定能繼承你為師的衣缽,成為這方圓百裏之內有名的人物。看來我慧眼識能倒是沒有選錯。”
李嘯雲羞澀不已,回道:“前輩說笑了,真是抬愛我了,隻是竭盡所能,替人分憂罷了,談不上什麼大器。”說著又照著手太陰肺穴經、手厥陰心包經穴、手太陰心經穴三道血脈的路線針灸,退去金倥侗的衣衫遮體,露出左邊臂膀,那橫練鐵打的筋骨顯露出來,更顯出金倥侗的氣魄懾人,李嘯雲知道這樣每向人體多插入一根銀針,危險就逐步加劇一成,而力道、把捏恰當、認穴方位、也可謂凶險異常,隻要稍有差錯,就會危及性命,俗話說,救人就是在衡量一個人的良心,李嘯雲此時方才感覺到自己身兼重任的危險和慎重,每拿捏一根針都會遲疑很久方才敢插入金倥侗體內,更像是往自己的心髒和血脈紮針一樣,絲毫不敢出錯,差之毫厘謬以千裏!自己的學藝不精,緊張大意都會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