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弟啊王弟,既要召集武林同道來此比武,為何還熟視無睹地看著敗壞公道之事在我大理境內發生?難不成要天下人恥笑我們段家麼?”聲音由模糊至清晰可聞,及遠至近,一字一句都能聽得清清楚楚,無一而漏,片刻之下,一位三十來歲的白衣風度瀟灑的中年文士走上台子,氣度非凡地搖著絹扇,格外俊美的臉上笑態自然看著段正言。
不少人都是一驚,心裏暗自奇道:“此人就是段氏皇帝麼?怎麼如此年輕?”漁樵耕讀如聆皇恩,不敢失禮,立忙俯身跪拜在地,異口齊聲地宣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段正言沒有看著漁樵耕讀四人,相反目不轉睛地看著段正良和台上的各國使節大臣,或是貴胄王孫們,也隻有他才有這樣的氣度,敢傲視群雄,不甘屈服於暴強的淫威之下,指責道:“你們四人作為段家的四大家臣,也是內衛府或是大將軍,學士什麼的,讓你們好好保護王爺安危,卻不想沒有製止,反而欺上瞞下,真是膽大妄為。”
漁樵耕讀四人一聽之下,嚇得不敢抬首看段正言一眼,都嚇出冷汗,如坐針氈的緊張。
段正良苦笑道:“皇兄切莫怪罪他們,是我逼著他們不讓告訴你的,想著你整日操勞國事已經夠焦頭爛額的了,要是再去叨擾您,豈不讓你吃不消。”旁邊的王妃桑結凰和段思君相續向兄長和伯父請了安,以示友好,段思君最是活潑,也親近這位伯父,對於他的沒有官威和架勢,顯得平易近人,上前就是依偎著賴著段正言問候道:“皇伯伯,怎們有空來街市裏看熱鬧啊,怎麼不見皇伯母?”
段正言絹扇一合,在她的頭上輕輕敲打一下,俏皮地調侃道:“你啊你,都長這麼高了,越來越漂亮了,真像你皇伯母年輕時,連我都快認不出你了,我作為大理的皇帝,隻要在我的土地上,到哪裏都應該親近民眾,善解民情,體恤民意,難道我不該來麼?”
段思君先是聽這位皇伯父誇讚自己的年輕美貌,喜不勝收,笑得合不攏嘴,可被他訓斥一番感到咂舌,調皮地吐了吐舌頭,不敢多言。
段正良作了個手勢將他往台上正位上請,以示尊貴主次禮儀,段正言也沒多看,相反對正在僵持膠著的鳩摩弘法和蔣氏兄弟感到好奇,似乎勾起了他心底的興致,不由有些心癢,問道:“這三位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吐蕃的密宗主持鳩摩弘法大師,作為他的對手是中原荊楚之地的趕屍門蔣氏雙雄,倒也公平,蔣氏雙雄自幼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好比我大理的漁樵耕讀四位,感情繾綣,形影不離,練就了心意相通,懿彙旨達的地步,要是把他們蓄意分開,簡直就是讓他們死,看來人數上的優勢讓吐蕃法師吃了些虧啊?”
段正良不敢插話,自己的蒙蔽自主,私下集會,要是追予起來,可大可小,罪責亦深倚重,哪敢多說什麼,隻得恭聆教誨。段正言似乎並未追究其這個弟弟的罪過,反倒對正在膠著的三人激發了他內心的鬥誌,好像喜好熱鬧的他無心理會其他事,倒是爭強好勝更能讓他心動。站在旁邊皺著眉頭,自言自語地道:“對啊,你們現在正在比試內力的關鍵時刻,那容有絲毫分心,隻要稍有不慎,就會弄得武功盡廢,當場斃命,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那那我就等等你們,分出勝負來再問也不遲。”
這句話說得輕描淡寫,戲謔玩笑,一點也不像位高權重的皇帝,更像是一個玩心大甚,童心未泯的遊戲之人,各國的使臣王侯都見他瘋瘋癲癲,沒個正行,哪裏有半絲皇帝的模樣,大為好奇,相互之間對視,充滿疑惑,卻又誰也不敢問出聲,畢竟隱藏鋒芒之人才是最可怕的。
段正良倒是很了解這位皇帝大哥,他性子使然,最喜歡武林之間的比鬥較量,一有機會碰見這樣的好事,不免安心地觀看,倒是個十足的武癡,可他身負深厚內力,對於天下的武功倒是略知一二,加上博覽群書,親切和藹,結交不少英雄豪傑,自然向他們切磋討教,久而久之武學的造詣就博聞強識,融會貫通,對於大哥的癡迷於武學倒還是令家人頭疼懊惱之事,先皇段正明傳位予也是看重他的人格品行端良,勤懇聰慧,做事更是細致入微,不遺毫末,待民如子,不喜與人爭,與事爭,頗具大理曆代皇帝的風範,好像這種血脈在他身上得到延續和發揚大理是個崇尚佛學的國家,好比中原經曆的南北朝時期,就算是大理皇帝也信奉佛家的普度眾生,濟世渡難,舍己為人的胸懷,就算國事繁忙也會抽空參禪冥想,先帝禪讓或是勘破紅塵,都有削發為僧的前例,大理先後有不少皇帝出家,遁入空門,如憲宗段正言前任的段正明就是出家天龍寺,後段正言也出家,後麵的段智興等等,可謂是不一而足,親身效範,這些金庸先生的武俠小說《神雕》,《射雕》有提及,本人不敢多述,曆史的記載也卻有其事。
段正良對於大哥段正言的事不敢幹預,何況他乃大理當今天子,隻要不做出太過分,有違大理子民的事,還是任由他高興,素知古來皇帝皆寂寞,這種寂寞倒不是心裏的空虛,而是少了許多將心換心的朋友,不少人為了此席明爭暗鬥,爾虞我詐,費盡心思地爭奪,真正坐上後才發現少了許多人情味,以及溫暖。
段正良倒是很了解他的皇兄,哪敢多言半句,隻要不胡作非為,搗亂滋事,任其他暫時高興也是種寬慰。
段正言站在旁邊,神情自若地看著鳩摩弘法與蔣氏兄弟的比拚,倒是相持不下,難分勝負,傻乎乎地站在那裏等候他們,像見證哪一方更強一些,隻是大半個時辰過去了,他不免有些心浮氣躁,比拚內力是件既耗時,又耗氣力和心智的苦差事,相想當年也經曆過,本是一件習以為常的事,在他眼裏看到的卻是屢見不厭,百看不煩的大事。還是靜心安定地等候著,不敢再打擾。心急反而害了別人性命,就成為幫凶和多管閑事。可他的耐心很有限度,身務繁忙,日理萬機的他可並沒有閑暇在這裏拋下一切來湊熱鬧,神情焦灼地道:“要是三位在此僵持三五日,我們豈不是要等個三五日?還是我來裁定,怎樣?”說完,那無形的劍氣在他手指發出,鋒芒必顯,迅捷淩厲,這時鳩摩弘法也感到此人存心實在添亂,根本不是來見證誰更勝一籌,早就準備要令自己難堪,恨得咬牙切齒,可劍氣之快,來不及閃避,暗運內息,催動生平積累,使出渾身解數要求個萬無一失,輸了,頂多受到吐蕃國王的追究,要有什麼好歹萬一,一麵抵擋蔣氏雙雄的前後緊逼,又怕一時大意被他們前後夾擊,有機可乘,性命不保。
都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沒命活著,什麼都無福消受,怎談雪恥報仇?
大輪明王功是鳩摩弘法平生傾盡心血練就而成,練至巔峰就會出現鋼筋鐵骨,銅皮鐵肉,達到刀槍不入,金剛不壞的神境,好在自己早作最壞打算,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顯露,剛才的有所藏拙,反惹得烏央王子失望,早就不關心自己的死活,真被旁人插手進來,三股力道盡數打在自己身上,不死也會變作殘廢,何談再東山再起?
六脈神劍的劍氣呼嘯將至,心一橫,緊咬牙,雙目怒叱,隻聞噗噗噗幾聲,鳩摩弘法竟然實實在在地接下六脈神劍,驚起群雄的嘩然大駭,都被他以肉身抵擋天下獨一無二的無形劍氣,毫發無損。
就連蔣氏兄弟也是錯愕驚訝,沒想到對手還未使出全力,簡直是對自己的羞辱和踐踏,二人前後又多加重了幾分力道,似要置鳩摩弘法於死地,段正言也是驚呼道:“西域神功果然非比尋常,讓我大開眼界,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