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少個時辰,李嘯雲隻感體內那股醇厚綿長的真氣已然具備雛形,不再消退後,方才收神,回醒過來,當然自己無師自通,處處謹慎,步步小心,習練內息之法切忌貪功妄進,誤得自滿,許多修煉之士往往難勝自己的心魔,最後導致功虧一簣,輕者傷筋斷骨、不得行走自如,武功盡失、成為癱瘓;重者氣息亂竄、血虧精損、筋縮脈斷、暴斃身亡,令人不由驚駭,想則寒澈心底,後背發涼,大冒冷汗。
李嘯雲情知習功不易,自己也是無人指點,何況這種至臻至純的內家功力,根本無外力可借,更不必說外人相助,武學之道在於一個“悟”,足看各人造化,功深功淺,實不敢勉強。
李嘯雲就算聰明絕頂,智慧超群,也不足以一蹴而就,直到自己身心疲憊,難以凝聚心神之時,毅然收功,氣回百彙,否則不自量力,隻會弄得走火入魔不可。
一陣的修煉使得李嘯雲倍感舒適,受用無比,就連身上的氣力也好像增長數倍,呼吸之間由感一種暢快爽朗,精神健旺之後,起身準備出去看看,關心那位慈厚仁愛的本相師伯祖。
出了自己所在那間棲室鬥室,外麵一片漆黑,自己打坐調息也不知經過了多少個時辰,弄得不知今夕何夕,此時何時?這些都難以計上心來,趁著天色已晚,悄然去探望一眼師伯祖,也算是一片衽禮孝道。
四下寂靜,但聞風過山崗,呼嘯不絕,還有草叢之中,蟈鳴鳥唱,整個少林寺都沉侵在一種泰然安詳的夜空之下,由自己的臥室前去本相所在隻需不到十步之遙,為了不讓他發覺,李嘯雲不敢滋擾驚動這位老者休息,自然躡手躡腳地趴在他屋簷下,窗戶外側耳傾聽。
屋內也是漆黑一片,李嘯雲似乎感覺在屋外雖月暗星希,可屋院、瓦牆、天幕還有些許微光,煢煢熒熒,但本相屋內湊近一看,吃力瞪大雙眼也瞧不出什麼來,倒是覺得坦然安釋,卻不料屋內不徐不緩,有氣無力,威嚴凝重地發出聲音,“本相師兄,二十二年不見,功力竟然增俱至如此突飛猛進,真叫師弟羨慕又慶幸啊。”說話之人不是本相,聲音陌生,話語之中充滿氣凝太嶽的氣度,令李嘯雲頓感狐疑,心想深更半夜,前來本相房內所為何事?此人又是誰?他叫本相師兄,定是寺內“本”字輩高僧,但聞其師叔祖一輩中皆是得道高僧,護院主持,身份何其威儀,怎會屈尊駕臨此地,看樣子定是有不為人知的秘密,否則也不至於悄然來此後院雜房,生怕寺內的任何人發現。
李嘯雲一聽詫異之後,驚訝之下難以呼吸,連忙壓製氣息,唯恐被其發現,這種事定有不可告人之迷,如此欲蓋彌彰,足見來者謹慎。嚇得李嘯雲用手捂住口鼻,手腳甚輕,那敢妄動分毫,靜靜地呆在原處,豎起耳朵細細地聽聞接下來的動靜如何?
本相沒有答應,但聞他氣定神閑,呼吸順暢,對於來者的刺耳誇讚之言不為心動,足見都是同門師兄弟,彼此了解甚微,誰也不肯示弱。那人的聲音沉凝,氣態威儀萬狀,定是什麼首座,武功、修為著實堪稱少林寺頂尖高手之列,此人一經察覺四下不對定然不會輕饒李嘯雲。
那股淩人氣勢又道:“師兄,有什麼話且聽師弟細細為你道來,何苦拳腳相交,不聞青紅皂白就大打出手,這般比拚內力,凶險得緊,師弟本悟向您認輸。”
李嘯雲乍然一聽,沒想到他們竟在比試內力,更是驚詫,又不敢吱聲半點。
本相冷哼一聲,氣勢也不輸於這個叫做本悟,輕聲細語之中透著幾分不願示弱相讓的強橫,道:“二十二年來,你處處防著我,日日時時在暗處監視我,難道本相會不知,這麼多年來,老和尚裝聾作啞,如遭刀斫臨身之危,你道我會不知?枉你一派宗師,恬恥無為,還有沒有一點少林主持的模樣?”
本悟似乎驚訝了片刻,聽到這句話意料不到這個隱晦藏拙,外表不堪的老和尚竟然什麼都知道。苦笑道:“師兄誤會,師弟豈敢怠慢冒犯於你,此間定有誤會。”
“誤會?方丈可不要再為難老衲,謹請為老衲留條生路,宜享晚年,殘渡此生。嘿嘿,無相、無色、無我、無人,意在悟頓,悟多悟少,且由造化,能否得道,不得爭由。你悟性極高,怎會以誤會二字了事?當我是傻子麼?”本相不肯相讓,咬牙切齒之聲都清晰可聞。
李嘯雲沒想到與師叔祖作對的竟是方丈,這下驚異更為大甚,也更加小心,生怕弄出一絲聲響,就會被裏屋的二人發覺,後果自是難負想象。
本悟平和地道:“師兄真是所悟高明,禪理佛法更是師弟難及萬一,深感慚愧之至,對於以前之事,抱憾不已,今日前來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