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嘯雲冷傲不俊,泰然自若,對他們如何看待自己的敵視目光更是視而不見。
莘公子驚愕片刻之後,臉上卻是大為異常地狂笑,笑聲中充滿了痛快、欣慰、釋懷、甚至更多,這些李嘯雲隻覺此人莫名其妙,是不是身手上稍遜自己,得不到自己歡喜之人,變得性情乖張,不可理喻,還有些錯亂癲狂之態,李嘯雲自己也不敢發作,妄加出口傷人,否則就是自己逼人太甚,有違少林寺名聲,自己處事從不計較什麼後果,更於少林寺視為陌路,但這樣隻討一時暢快,卻難免樹敵眾多,也不得不從長計議後果了,畢竟此時寄人籬牆之下,得到本相的悉心照顧,為自己擋下不少頭疼傷腦筋的麻煩,出於感恩之心也得為他權衡,與這個莘公子自己打心底就排斥、抵觸、甚至有些妒忌,妒忌他的身世顯赫,出生嬌貴,身邊還有那麼多為其瞻前馬後的仆從,獨當一麵的太常,隻怕將來會成為萬民敬仰、擁戴、羨慕的駙馬,榮華富貴享之不盡,還得到上天眷顧與趙瑗瑗這位寵幸的帝姬結成神仙眷侶,更是羨煞旁人,傳為美話佳名,換作是誰都會變得狹隘。
李嘯雲在剛才的激烈較量中並未占到半絲便宜,相反體內翻江倒海似地難受,定是比拚內力時,耗損了元氣,受了內傷,自己尚有淺薄的醫理,對於症狀略知一二,苦於情勢,沒有時間閑暇下來靜心調理,在對手麵前怎敢示弱,苦撐著站在柴堆旁與莘公子、植王子勢成水火、暗藏殺機地對峙著。莘公子笑罷後臉上有股難以言喻的古怪,李綱為人沉穩,冷靜,暫時不動神色,對於眼前之事他就像是看熱鬧的旁人。
莘公子點頭誠服,向李嘯雲道:“果然小師父非比尋常,好吧,福妹既看重依賴於你,定有過人之處,今日一見果然算是當世中難得的少年英俠,這股傲氣便是無人可及了,太常,我們走吧。”
李綱驚過神來,小聲問道:“那要不要向帝姬告辭?”莘公子在旁邊攙扶的侍衛身上連連擺手,苦笑地道:“福妹的脾氣你我又不是不知,從小被父皇寵溺慣了,有這位小師父在身邊,足可應對,還用我等操心麼?”李綱也看出了李嘯雲剛才為趙瑗瑗那股奮不顧身的拚命勁,要不是自己至關重要之人,試問誰能辦到,也明白莘公子的意思,不再接口,反而相覷一笑,不再置顧,笑中的意味更是耐人尋味,李嘯雲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卻不發作,審時度勢之即,自己就算再孤傲,也經受不住這裏四位精壯漢子輪番教訓,何況外麵羅列待整,還不知有多少精兵強將保護隨行,這條命就算是撿來的,也得好好保住,留到最後,未報家仇,豈能輕生?
一陣緊張激烈的比試後竟然是無聲無息地較量,李嘯雲深有體會的事竟然是不動聲色的殺機四伏才是最令人膽戰心驚,驚懼恐怖的,好在這一切都隨著莘公子的大度,與興致衝衝地來,狼狽不堪地離開,但他心情竟是大為異常地釋懷,一場足夠令人窒息的較量化作莘公子單方麵地示好消於無形,李嘯雲卻蒙在鼓裏,揣摩不透。
莘公子被身邊的親信駕著,說不好會因李嘯雲施以重手變得終身殘廢,但這一切都不是自己能去左右的,再說莘公子身世地位不凡,什麼靈丹妙藥,起死回生的妙手請不來?自然不是你我能關心的。臨走前莘公子最後一句話說得酣暢淋漓,“小師父如此英才激烈,前途不可限量,望有朝一日能再重逢,以博佳人風采,聊以寬慰。”
李嘯雲終於見到“對頭”悻悻而去,回以毫不示弱、慷慨激昂地道:“小僧自當奉陪,全力以赴,下次相見便不會令閣下痛快地離開。”話音傳出,回音之中盡是莘公子那觸目驚心的大笑,其中涵義自是不得而知。
李嘯雲好在有神功護體,傷得並不太重,否則怎會有淩然氣勢與之相衡?自己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如同虛幻夢境一般,又不禁令自己深思反省,自己還有技不如人之處,不然也不會弄得這副慘象,隻怕被趙瑗瑗看在眼裏又要戲謔嘲笑,說自己自不量力替她出頭逞強,結果不盡人意,不過心裏坦然,也顧不了那麼多,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世間常有事與願違,何必在乎旁人怎麼看?那樣豈不是活得不痛快。龍爪手在自己手上漸漸得心應手,如不是修煉時日不久,換作本相,對付莘公子這樣權貴自負之人隻需電光火石便可製服,拿之與自己比較真是相差甚遠,不然高深的武學豈不是拿捏如稻草般輕巧。陷入沉思之時,耳畔響起趙瑗瑗溫婉動人的噓寒問暖:“你沒受傷吧?”
李嘯雲看著她此時已煥然一新,竟與剛才悲痛欲絕時衝回房中的淒婉憐人換了一個人似的,臉色有種不言而喻的關懷,令李嘯雲心底不禁泛起絲絲暖意,看著她淚雨漣漪,定在房中大哭了一場,其中委屈自是如同親眼所見,微微點頭,凝望著她道:“並無大礙,倒是你你你”連說三個“你”竟然口拙,說不出下麵的話,心意可鑒。
不必明言趙瑗瑗也能深有感觸,一臉梨花帶雨地衝上去,將李嘯雲展開雙臂緊緊抱住,此時李嘯雲心亂如麻,一陣不知所措,就這樣被她抱著,不敢動彈,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更貼近、體會她此時的激動,在這隆冬寒澈,心底無限湧出舒服的溫暖,此時李嘯雲的身材與趙瑗瑗一般高,原本趙瑗瑗比李嘯雲大了三歲,身材也較他為成熟,但這樣在雪中抱在一團,難免會胡思亂想,更何況她的嬌首依偎在自己的肩頭,說不出的不自在,又說不出的微妙怪異,卻又不忍心拒絕,隻是這樣借助自己依靠一小會,並無什麼不便。正在無措之餘,生怕被寺內其他人看在眼裏,於情理不通,欲開口勸慰,趙瑗瑗柔聲笑道:“什麼都不要說了,我明白,你我感同身受、心心相印,可是”
李嘯雲納罕,雙手抓住趙瑗瑗的雙臂,將她整個人拉開,四目相距一尺地凝望,神情地問道:“可是什麼?”趙瑗瑗一臉詭譎的模樣真是難以琢磨,隻覺她右手推卻反抗,擺脫了自己的束縛,眼前一陣金星直冒,左頰上一陣吃痛,灼熱異常,毫沒由來便是一記耳光,真叫李嘯雲一絲防備也沒有,趙瑗瑗與他相距甚緊,出手時毫無征兆,原以為自己出手太重抓疼了她,蓄意擺脫自己的魯莽衝動,不想竟是不動聲色地耳光,臉色大變,劍眉直豎,瞪目而視地道:“你幹嘛?動不動就打我,真是刁蠻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