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背後傷人(1 / 3)

人一到晚上視線大大下降,不及野獸們靈活,一人就算渾身是膽,對於它們不過隻求果腹,應付起來自然是異常棘手。

依著來時的腳印一深一淺地趕回少林寺,走到約莫還有半個時辰的腳程時,隻見雪地上的腳印零亂,深淺不一,還有不少馬蹄踩踏過的痕跡,突兀一種納罕:曾記得來時千山鳥飛絕,萬跡人蹤滅。除了自己並無外人在少林寺四周的山野密林走動,何況自己所挑選的更是連山下獵戶樵夫都很少涉獵,可以說是有所顧忌,每到人煙罕至的地方就會多一分凶險,卻不知道夜將降臨,還有誰會到離寺足有一裏之外的地方。

再看足跡都是新添,自己走過的足印都凍結成冰,雪地裏更無拖曳的痕跡,看來並非山下的樵夫砍柴經過,仔細察看蛛絲馬跡,似乎是去時的單一方向,還未回頭,一下驚起滿腹奇怪地道:“誰還會在隆冬雪夜造訪?而且要挑選一處不為人知的隱秘地點,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自己恰逢適會,怎會錯過?心中隻想要將此事弄個水落石出才能罷休,於是將背上的一捆柴丟在雪地裏,順著腳印的方向找尋下去。

走了不出小半個時辰,隱約之間聽到有人對話傳入耳際,李嘯雲步步為營、悄無聲息地走近聲音來源,就此趴在雪地裏,匍匐地前行,在一處山坳處隱藏身影,免被對方察覺,而聲音也愈來愈近,清晰可聞,爬上小山頭,屏製呼吸,凝神聚息地細細聽著,一個男子的聲音不住問道:“你乃大宋的福國長公主,怎麼委身屈尊討好一個禿驢小賊,傳到眾人耳中,還不成為天下人的笑話,成為整個大宋的笑話,於你身份地位、威嚴名譽大大有損,不如跟我回去吧?免得皇上擔心,你母妃傷心。”

李嘯雲一聽全然知道又是來勸趙瑗瑗早日回宮的說客,不過這次來的不知又是誰?言中提到自己,心生嫉恨地道:“看來一刻不在便有人在背後損折我的名聲,竟然在這位仁兄口中變成了禿驢小賊,不過至始至終我都謹慎小心地避諱,也全然怪不到我頭上啊。”他為人偏激,性子冷傲,正置英年,自然聽不得有人在背後使壞,說自己的不是,素來好善惡惡都是少年人的天性,李嘯雲不過十四五歲,在家隻聽父母勸誘,自雙親盡亡之後,心中便沒了支柱與依靠,當然於外人口中的言語更是在乎,尤其性情大變之即誰要是不符自己的脾氣,盡數當作是對頭。

李嘯雲也想聽聽趙瑗瑗當著他人背著自己是如何評定的,隻聽她高傲自大,不將他人的勸說放在眼裏,辯論道:“大宋哪條律例規定公主必須門當戶對,郎才女貌?我樂意怎麼做便怎麼做?且有世間的流言蜚語,難不成還要父皇請告,將說閑話之人都繩之以法不成?”一聽趙瑗瑗還是在極力為自己說話,心裏些許暖意湧至,感到無比受用,不過她卻沒有提及到自己丁點,又想全是在任性胡鬧,全然撐托她自以為是,不禁黯然:“她乃金枝玉葉,我不過少林寺掃地打水的和尚,就算怎麼討其歡心也不過是當我是朋友,怎能有非分之想。”

對麵那人駁斥道:“難道你真一氣之下出家不成,這可是衝動任性,並非為他人著想,若是賭氣,時間也差不多了,皇上也不怪罪你了,還是早日回宮吧?”

李嘯雲也覺此人雖是可恨,但句句在理,不由也頻頻點頭,為之氣度深佩暗服起來,苦於偷聽,不敢發出聲響,免得遭人誤會。

趙瑗瑗惱道:“前些天莘王兄趙植也來勸說,今日又換作你,看來此事定是越來越多人知道了,我既然在宮中過得煩悶發慌,出來散散心,增廣見聞,豐富閱曆,時機成熟,自然會回去的。”李嘯雲也一直納悶怎麼連趙瑗瑗的親生兄長都會光臨少林寺,現天下趙佶親近道家,佛門子弟慘遭冷落,幾乎都快要到合並入道家之列,皇室子弟更是不得涉足寺廟,難道就不怕趙佶生氣追究?原來是不厭其煩地勸慰趙瑗瑗早日回宮的,看來那日她為之傷心不從,隻怕也是此事了。一想明白後自己又覺患得患失起來,不忍這個性格獨特的帝姬離去。

“難道就不怕皇上一時龍顏大怒,差人來將少林寺連根鏟除了麼?如此衝動,豈非兒戲。那個小和尚的事我也略有耳聞,他有什麼好的,哪點及得上我,如此令你神魂顛倒?你乃萬金之軀,他不過籍籍無名之輩,連我都不能一憐你香澤,他更是望塵莫及,豈不是害了他無辜性命。”此人言語之中大顯奉承,不時還詆毀李嘯雲,而有意追捧趙瑗瑗,其意是令這位意中人歡心,用心奸邪,昭然若揭。

李嘯雲倒也不忌恨,反而是發自深醒,大覺其是。心中幡然道:“此人尚有自知之明,我竟執迷不悟,趙瑗瑗貴為公主帝姬,而我無名無份,無家可歸,更沒有什麼可給她承諾幸福,甚至此時寄人籬牆,性命堪憂,簡直一個亡命之徒。原本想借助她的淳樸率真,迷惑心智達到個人目的,如今看來我真是癡心妄想了,她身旁環伺著這麼多神威顯赫,位高權重的英才俊彥、還有富貴榮華享之不盡的家境地位,遲早會離開此地,我也不過是她落難之時的匆匆過客,一恢複她的身份,我在她心目中也就徹底忘得一幹二淨。”一念灰心之下,盡是暗自神傷。

過了半響,趙瑗瑗幽然地道:“帝姬又如何?我也是位女子,除了身份特殊外,其實也跟其他尋常女子無疑,難道就連隨心所欲地喜歡上一個人也是過錯嗎?我生在深宮內院便是個天大的錯,想不到自己心願也要旁人左右,畢生的幸福也要被親友操縱我真後悔生在皇室,羨慕其他女子能得到翹首以盼的幸福。”

李嘯雲雖同情她,但這些都是她一時的抱怨,她縱然貴為萬千寵愛集一身,終將逃不出世俗枷鎖,與無情的束縛,歸根結底還是得認命,自己本就不曾在她麵前付出真情,一切都是逢場作戲般陰謀詭計,像自己這樣無家可歸、生不如死的複仇者,早將世間所有影響理智、清醒、判斷、冷靜的情感摒棄割舍,全身心地為報深仇大恨而活著。李嘯雲的心情不再波瀾起伏,異常平靜,不過對於趙瑗瑗的去留隻是淡淡然,就算她回心轉意跟隨來者回到往日的皇宮,自己頂多是失去一個利用的人物,於報複步驟實行增添了險阻,倒沒有過多情感左右,就算不借助趙瑗瑗的特殊地位和身份,自己換作其他計策也要進行下去,誰也更改不了,阻擾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