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男兒何不帶吳鉤,直取胡虜項上頭(三)(1 / 2)

畢雅涵點點頭,走至李吟風身前,身形款款地將隨身攜帶的鬆紋青銅劍貼於右臂,當著李吟風的麵說道:“我從藝於道家,所修又是修道長生驅邪辟魔之術,與你當日對付郭京的刀法截然不同,想你刀法高絕,也正巧借助機會向你討教優劣,獻醜了!”李吟風雙手枕在下巴上,直愣愣地看著畢雅涵,那種翹首以盼的神色立呈麵上,隻見她輕盈款款地站立身前,左手輕捏了一個劍訣,直引頭頂,不明她到底要意欲何為,心裏滿是期待地看著她,一聲不吭,安安靜靜地等候她那驚豔超俗的技藝。

她左手直引劍訣後,翹首仰麵凝視著手指的方向,右足高踢,使了個“一字馬”,隨後眨眼的功夫,沉腰下俯,頭頸依舊注視著左手的劍訣片刻不離,在原地以左足為軸劃了一個驚鴻的圓圈,雙足並立回來,站於原地一動不動。驚起李吟風心中的好奇,試圖一問她這是什麼劍法的起手式時,畢雅涵雙手合抱平舉於麵前,左手在外,右手握劍在胸前,整個劍麵當作一麵鏡子照得她榮光閃耀,映照在小屋內拖曳出長長的一道光影,她左手食中二指正對鼻尖,口中念念有詞地吟道:“臨——兵——鬥——者——皆——陣——烈——在——前!急急如律令!破”似在念咒,又似在驅魔破邪,看她的樣子凝重如山,嚴肅認真,李吟風止住了心頭的戲謔,半絲不敢取笑,屏氣凝神地專注著她,生怕驚擾了她的心神,從中而輟。

畢雅本是從師學藝於道家,此典故又乃是修真悟道之人葛洪所著《抱樸子》一書中衍變而來,不明深意之人看來形同驅鬼畫符的旁門左道,其實其中蘊含了道家劍術的高深莫測。相傳梁山位列第四把交椅的“入雲龍”公孫勝便是道家劍術傳人,此人擅長五行八卦,奇門遁甲,驅魔辟邪,深諳縱橫之道、灑雨成兵。習練至出神入化之境,能呼風喚雨,天地為之變色,堪比神出鬼沒。眼前這位聰穎睿智的小姑娘竟然也對道家縱橫劍術染指,淬天地之靈氣,導和納粹,加以運用,隱隱有風雷乍動之象,她一麵舞劍一麵幽吟道:“太極布妙人得一,得一善持謹勿失。宮室虛閑神自居,靈府煎熬苦血液。一悲一喜一思慮,一縱一勞形蠹弊,朝傷暮損迷不知,喪亂精神無所據”這段口訣出自曹雲逸的《靈源大道歌》,李吟風第一次聽畢雅涵念出,但其中隱含一種修性練氣的至上法門,為之觸動,當她再念道:“神是性兮氣是命,神不外馳氣自定。本來兩物更誰親,失卻將和為本柄。混合為一複忘一,可與所行道乃畢。莫將閉息為真務,數息按圖俱未是。比來放下外塵勞,內有縈心兩何異。但看嬰兒處胎時,豈解有心潛算計。專氣致柔神久留,往來真息自悠悠。綿綿迤邐歸元命,不汲靈泉常自流。三萬六千為大功,陰陽氣候在其中。蒸融關脈變筋骨,處處光明無不通”這分明就是一段至上高明的一門神功,畢雅涵學自曹仙姑,徽宗趙佶生性好道,擱娛詩文,曹雲逸的道學堪稱一流,而且詩詞歌賦俱臻上品,深得徽宗器重,召她到京城居住,敕封她為文逸真人。她所著《靈源大道歌》全文共計一百二十八句,沒想到所論的功夫非但適用於柔弱纖細的女子,就連男子亦可通用,上承載太極,陰陽等得一而盡得全部的妙門。《易經》道:易有太極,是生兩儀。《道德經》曰: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還提及到九數,三萬六千等字,這也完全符合陰陽之數,這非但不是一部簡簡單單的歌訣,而是蘊含練氣、製性、調息、打坐等等道家習練之法,堪稱一部高深莫測的內功,李吟風隨著她吟唱,漸漸進入一種內觀神識之境,仿佛大有裨益,奇妙無窮,完全與自己在修煉“海納之法”與青衣所授諸多內功時的疑難困惑進行簡單通俗的解釋,猶如心竅神通,神清氣爽,受用萬妙。

她右手一翻平持,手中的鬆紋古劍直指向左方,左手劍訣輕捏如形,一聲輕叱,整個人身子輕盈如飄,跟著律動起來,從她身邊掠過一縷清風,帶著她柔美的身材散發出的陣陣幽香,令人目醉神眩,全身通泰舒服受用,說不出一種詭譎的感覺,李吟風本欲一問,她妙曼的身姿,長劍在她手裏就像一根炫目多彩的飄帶,直引向東,那股瑞祥紫氣就像與她與身俱來一樣,愈來愈給李吟風心底平添幾分奇異新穎的感覺,猜想這招定是以前青衣所傾慕的“紫氣東來”,這招縱橫捭闔,劍氣有形淩厲,其威力不亞於段氏一脈的“六脈神劍”,能得緣欣賞到美妙絕倫的劍藝,李吟風喜出望外。

在李吟風沒有打斷擾神之下,畢雅涵平心靜氣,依照平日修煉之法逐一演示下來,她婀娜婢婷,宛如天女下凡人間,在螢火燭影下翩翩起舞,那柄鬆紋古劍在她裙帶飄零下映襯得光華如新,從她使出來的劍式毫無半絲淩人殺氣,柔若無骨,輕似如煙,伴隨著畢雅涵驚鴻一瞥的身姿宛如身置人間仙境,時而她就像清風微撫掠過百花從中,燭影跳動,卻又沒有將其帶走一絲花瓣露珠,那種小心輕碰生怕將嬌豔欲滴的花朵傷折一樣;時而在花叢中追蜂捕蝶,漫爛天真地在其中嬉戲,享受著春意盎然帶給萬物的樂趣;時而猶如夜闌人靜時賞月,對酒當歌,吟詩作對,沉鬱幽靜,時而猶如霓裳羽衣,人神共妒,宛如天外飛仙,捧星摘月,人間哪有這樣的飄然如仙的劍藝與舞姿,仿佛親置於天上仙境一般,深深被其帶入一種心醉神迷的亦幻亦真之境,久久難以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