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男兒何不帶吳鉤,直取胡虜項上頭(三)(2 / 2)

畢雅涵從起手式到“紫氣東來”,“瑞雲西去”,“雲升霧長”等等幾招蘊含著磅礴大氣之象,不聞丁點劍刃劈空之聲,全然無聲無息,運轉如風,沒有蘊含半絲霸道的氣勢,更沒有一點懾人的殺機,這套劍法在她手中使出來截然不同,就像是一位逼得欲罷不能,文采斐然的大才子終於能一吐奇快,將多日存儲下來的才情文采揮毫淋漓地表達出來,但看她陶醉其中的唯美灑脫已是生平罕見,大飽眼福。李吟風在大名府牢獄之內經青衣傳授衣缽,對天下武功無不涉獵談及,青衣本是博才多學、通天地之變,達眾家之長的絕頂人物,曾對李吟風說過道家有一種劍術人神莫測,無論唯妙絕倫還是劍氣威力都堪稱前無來者,後無古人。青衣武功深厚,學識淵博,能得到他稱讚的劍法也算是世間無匹,今晚李吟風有幸能見識到這門劍術,無不親身置入一種賞心悅目的享受。

從畢雅涵那輕盈無力,柔弱無骨的身段步伐就像是天人下凡塵世,流連在雲氣彌漫,山清水秀之間款款而舞,手中的古劍形如行雲流水般一氣嗬成,若隱若現的一股紫氣更為畢雅涵增色了幾分美輪美奐。她在李吟風眼前一處不足幾尺的空地上清影起舞,就像天女投梭,玉女梳妝,一笑一顰無不極盡妍態,猶如見識到了天地間最難比擬,任何言辭不能將其此刻呈現,本想這一刻能多停滯不前,誰料恍自出神,畢雅涵左手引回劍訣,收斂道家罡氣,將鬆紋古劍置於右臂緊貼身後,亭亭玉立地站在李吟風身前。

“風哥,我這路劍法舞得怎樣?你給予一點評論,看看我哪裏尚且需要精進,哪裏需要補缺,還有哪裏負贅多餘,需要去粗取精的呢?”畢雅涵足足將自己這路劍術演練完畢,花了不過一頓飯的功夫,她已累得香汗淋漓,嬌喘籲籲,映照著燭光之下,光鑒照人,給給李吟風一種心馳神往的遐想。

李吟風沒想如此神醉飄然的劍舞就已然結束,原以為能多回味在這一刻,不料愣自出神之時,畢雅涵那夜鶯唱晚,黃鸝鳴翠的悅耳聲音又響起,迫使自己從夢境中驀地驚醒過來,那種徜徉流連的惋惜不禁立呈臉上,沒想到這一刻竟然過得如此之快,還未盡興便已然結束,似乎自己還停駐在剛才她那飄逸如仙的身法,無與倫比的美侖絕奐之中,久久難以自拔,往往美好的事物都悄無聲息地消逝,越是去體味,去刻意留住它,它卻不知不覺地從眼前逐漸消散,不複存在。

畢雅涵見他情不自禁地微笑,心情就像吃了蜜糖般甜美,莞爾一笑道:“風哥?涵兒問你話呢?你怎麼不回答?”李吟風猛然驚醒過來,雙目仰視著他,恍然地驚道:“哦?涵兒你的劍舞就舞完了嗎?這麼快?我”畢雅涵相續婉然,抿嘴一笑道:“是啊,難不成你還不盡興,沒有看全然?這可是我灌注窮盡全身精力向你討教,可別說從頭至尾沒看清楚,那可枉費了涵兒一番心血了。到底好不好嘛?”

李吟風臉色羞愧,正被畢雅涵道中,卻又不忍令她失望,自己虧欠她太多,如真言不諱地說自己沒看清楚,豈不是害她白辛苦一番,既令她不快惱氣,還強人所難。自己更不忍欺瞞敷衍她,武學之道形如任何一門高深的學問,來不得丁點含糊,說得不對,誤人迷途不說,嚴重的會害人性命,心底也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地道:“這這說實話吧,怕你不高興,敷衍塞責又怕誤了你的修為,我哪敢作什麼指點啊,唯有讚美。”

“好牽強的回答,根本就在搪塞我,我也心知自己的修行不夠,內力不純,加上年少好奇,不願在一事上用心,學什麼都三心二意,未能精益求精,才會落至今日難堪造就,其實心裏清楚,這路‘秋水逍遙劍法’自己習的一知半解,才會直至現在的不倫不類,難登大雅之堂,更休說什麼至臻化境,登峰造極了。當初隻圖招式好看,一心貪玩成性,全然沒有去精進純熟,加上做事心不在焉,內功修煉也是不純,更難以發揮其長,最終勉強駕馭,師姐以前經常教訓我說天性不羈,難求上進,根基不穩,做不出一番成就,我當初高傲不服,還嫉恨過師姐,想她定是怕我日後超過了她,引人置喙,今日回想起來,真是自己可笑不自量了。”畢雅涵黯然地頷首說著,神情中多少有些徜徉,李吟風看她萎靡不振的憐人樣子,心裏倍感愧意。

“姑娘何必懊惱,其實你已得上天垂憐,在我心目中近乎天人般高貴,如是自慚形穢,那我李吟風更是一無是處了,想你又聰明,學識淵博,足智多謀,能言善辯,機智多變,無不勝我百倍,單以剛才的劍法而論,酷似天人起舞,不失蓬勃大氣,沒有半絲霸道的殺氣,實乃發揮了人神莫測的詭譎,而我隻會刀法,兩者天差地遠,以我的資質怎能妄自尊大,對你評頭論足呢?”李吟風慰藉著說道,想自己習練刀法時乃是專心致誌,心無旁騖地勤學苦練,沒有投機取巧,更不會急於求成,無不是腳踏實地,畢雅涵與李吟風性格迥異,當然不會像李吟風一樣勤懇專心於一事之上,以畢雅涵的生性跳脫,悶也悶死了,人皆不同,所悟也大相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