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雅涵緊咬著下嘴唇,心裏萬分不情願讓他獨自一人麵對如此重負,但自己就算不從,擔憂記掛他的安危,卻又一點也幫不上忙,反而成為他的負贅,到時候情勢更將凶險,心領神會地答應道:“好,風哥在萬分凶險之即依然能以民族大義,國家社稷為重,涵兒總算沒有看錯人,那我若再拖拖拉拉,隻會讓你陷入進退維艱之境,望你千萬要保重,凡事都又迎刃而解的辦法,不要獨自硬撐,至少還有我。”提著包袱轉身向西展開輕盈迅捷的輕功,飄然若忽地離去。
老屋外,破院內又隻剩下李吟風、李嘯雲兩個命運多舛的二人,一個憨直淳厚,一個陰翳狡詐,各自提著手中的刀劍對峙著,也不知這樣站著一動不動多久。
李吟風終於開口問道:“爹媽的墳塋現在何處?我……想前去拜祭一番,以減自己心中的愧仄、罪衍。”
李嘯雲雙眼怒睜,切齒地痛斥道:“你也配拜祭爹媽?就怕是打擾二老在天之靈的安寧,想要得到良心的原諒,得到我的原諒,除非你手裏的刀能勝過我手裏的劍,否則一切免談,你這個無情無義,豬狗不如的畜生。”
李吟風完全不認識麵前這個人,心裏一直疑惑他還是自己哪個所熟悉的弟弟嗎?從小李嘯雲就性情怪異,將感情看得很重,誰要是與他有過節,必然是錙銖必較,哪怕他個人勢單力微也要想方設法令仇人們嚐到苦頭,讓對方永遠不可忽視小覷他。如今一切都變了,爹媽慘遭不幸對他的心裏重創猶如心死如灰,加劇了他胸中仇火的欲望,變得憤世嫉俗,暴戾乖張,胸狹氣甚。這讓做大哥的自己痛心不已,仍再苦勸悔悟:“小龍……大哥縱然千錯萬錯,畢竟我們體內流著的血是一脈相承的,爹媽慘死我也很痛苦,甚至一度想到過追隨他們而去,但你變成現在這般模樣,叫我……怎麼忍心見你墮落無盡的深淵,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收手吧,不要再枉殺無辜,再增罪孽,你就算殺盡天下人,到最後也喚醒不了他們,更回不到過去。”
“住口!你這人表麵上看上去呆呆傻傻,其實心底比較陰險,差走姓畢的臭娘賊,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此刻在想什麼嗎?想去找趙瑗瑗那賤婦前來勸我回頭,你以為我會被感情所迷惑羈絆住了心中的執念?苦海無涯,回頭是岸?若真能回頭,這個扭曲、醜陋、動蕩的天下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也不會每時每刻有人冤屈、枉死、慘遭刀戎兵燹之苦了,廢話少說,哪裏是岸?回頭真若能見,李嘯雲早在十年前就回頭了,正因遙遙無望,看不到對岸,我才不惜痛之,痛得無比清醒;恨之,恨盡這個天下;我已將心誅死,更恨不能將這個無情的老天給滅除掉,哈哈哈……李吟風,若真能拯救蒼生,你怎麼不試試先拯救自己?連此刻的我,你都束手無策,有本事先見識你到底有沒有有承載包容天下的仁俠之心。還有,若能叫我口服心服,便告訴你一些不為人知的驚天大秘密,相助你成就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哐!”李嘯雲手持寶劍聲作龍吟,碧幽寒澈的青光直直地指向李吟風,一臉堅毅冷酷,絲毫沒有任何人所熟悉的感情。
李吟風退無可退,別無選擇,緩緩地將刀提起,心亂如麻,懊惱沮喪,正如對方所痛斥那樣,自己就連自己都拯救不了,眼前的弟弟又將靈魂賣給了惡魔,不惜與殺人如麻的虎狼強盜為伍,做了許多違背道義,大逆不道的錯事,自己是該為天下正道除魔衛道,還是該念及兄弟感情,寬容勸悔他改邪歸正?但不論怎樣,眼前這場生死較量是無可避免的了。心裏倍受著煎熬與折磨。
“你這個懦夫,直到現在還不敢舉刀與我一絕生死,這裏已經沒有外人,郭京我也處死,你妻子也被你支開,正合我意,沒想你太令人失望,到頭來還是不敢拔刀,我說過,我與你之間的這筆恩怨今日必有一個了斷,你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要麼自刎謝罪,要麼打倒我,我還有件天大的秘密,關乎著嶽飛、韓世忠這群精忠報國之人的性命,更關乎整個大宋的前景命運,你可要想清楚了。”
“你……你簡直不可原諒,竟然連義父也不放過?義母已誤中你圈套,以身許國,難道還不肯善罷甘休嗎?還想對義父也不利,我……豈容你再為所欲為下去。看招!”李吟風瞬即從悲痛中清醒過來,對方提及舉世無雙的兩個人姓名,關乎著整個天下與百姓安危時,李吟風就算猥猥崽崽,心慈手軟也不再優柔寡斷,沉鬱思酌下去,而是以快打快,先發製人。
“昆吾石”直斫橫砍,朝著李嘯雲身上招呼,李吟風的身影忽地暴走,猶如一陣捕捉不定的狂風,絕不含半絲花哨。
李嘯雲不急不慌,冷靜沉著地看清大哥所施招式的奇特,和砍向自己要害的方位,心裏萬分得意,有種棋逢敵手,一決雌雄的快意,毫不猶豫地舉劍一格,“叮!”兩件絕世神兵撞擊在一起,火星直迸,刀劍皆是上乘利器,在各自主人手中發出它最驚人的威力,絲毫不損,發出低沉細若蚊鳴般的響聲,是如此的寂靜,又是如此的緊張激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