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的確這個軍官就是壁明。不過鱗良聽那人說的話感覺很奇怪——“恩澤”?這個詞兒用得尤其讓他介意。直接說“獎賞”不就行了,為什麼要說“恩澤”呢?
“這麼說來,我還要說一句‘承蒙關照’了是嗎?”
鱗良聽得出來,壁明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很隱忍自己的語氣了。
“大可不必,麵子話就免了吧。不過我需要提醒您,鳥族聯邦第九大隊最遲兩天後就會進駐環界俱樂部的秘密兵站,如果您隻是一直處於對淺海一線的監控狀態,也許再過一段時間,軍事主動權便會喪失。況且六淩副指揮在對方那邊,也是對您的部隊一個很不利的因素。”
“那你的意思是?”
“盡快進軍,趕在第九大隊在淺海布防之前,先下手為強,攻占溯月鎮這個軍事要地。”
說完這話,軍營裏又是一陣沉默,壁明似乎是在思考。少頃,他說:“感謝你的提議,部隊的調動我還需要慎重考慮一番,今天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那人又啞聲笑了笑,鱗良沒再聽他再說什麼。聽腳步聲向外走去,估計是要離開總指揮營房,回去自己的住處,便縮下身子從天窗輕輕躍下,跟在那人身後。
那人還是鳥族護衛員的打扮,向軍營北邊走去。鱗良輕手輕腳隨後跟上,不過,他發現這人並沒有往某個營房走的意思,倒是向軍營外麵的一大片翠樺林走去。一直走到軍營邊的簡易圍牆前,那人突然加快了腳步,以不可思議的身手一躍直躥過圍牆跳到外麵。
難道他要逃離軍營?鱗良來不及細想,也加緊步伐,縱身躍過圍牆。又跟著走到密林更深處時,見那人晃到一棵翠樺樹後,待他繞過去想繼續追擊時,突然發現那人就站在麵前不遠處看著自己,並且發出啞聲的冷笑。
“鱗良治安官,我們又見麵了。”那人衝他邊笑邊說。
鱗良先是一愣,不過轉念間猛然想起這個聲音,是自己在夢遷港的貨運倉庫被偷襲時那個穿黑色鬥篷的漠族人的聲音。此時,明月初升,月光透過密林的間隙,撒在兩人臉上。鱗良看清那人的臉頰,粗糙中帶著狠辣。他從沒接觸過三大隱族的人,對這個神秘種族並不熟悉,隻是在夢遷港時聽老螻說他是漠族人,才心裏有了些許概念。
“的確,我們又見麵了。”鱗良擺出了搏鬥的架勢,衝對麵的人說,“在夢遷港的時候,仗著有一些嘍囉我讓你占了些便宜,在這兒難道你還想故技重施?把我誘到此處然後讓反政-府軍的伏兵包圍我嗎?”
那人嘿嘿一陣冷笑,對鱗良說:“夢遷港你帶的那塊碎片是藍色的,深邃冥。算你走運,憑借著一個噬族人的一點小伎倆逃脫了,沒想到你會是環界俱樂部的人。不過沒想到在俱樂部的另一塊碎片,隻需要跟著曇燕的先遣觀察隊就可以手到擒來,而對我來說混入邊界區間委員會並不是難事,會一點長人族的易形術,初級的就足夠。至於對付你,也沒必要用什麼伏兵。”說著,從懷中拿出一個木匣子,“這裏放的是今古宙的碎片,也是你們布穀的性命吧。使出你們璿瑚族全部的本事,任何本事都行,來打敗我,奪走這塊碎片。”
鱗良聽他這話帶著狂傲與不屑,火氣已經撞倒了頂梁。於是不想再和他廢話,施展身形,便運用璿瑚族的近身搏擊術猛攻那人上盤,力道速度都使出了全力。不說別的,在超地世界的近身搏擊領域,還很少有出璿瑚族人其右的部族,尤其鱗良作為璿瑚族人的佼佼者,自以為單憑麵對麵光明磊落的近戰搏擊,自己應該手拿把攥能打敗對方。不過這次他有些失算了,沒料到這個漠族人絕非泛泛之輩,幾招過去,輕鬆寫意地避開了鱗良的迎麵三板斧。
鱗良不由得也暗自吃驚這個家夥的實力,將身負之能盡數施展開——拳腳靈動、身形翻轉,再運用上自己中級置骨術技師的全部技藝,全身筋骨關節大開大合,讓敵方無從判斷身法規律。但今天所麵對的對手似乎完全將自己的搏擊招數事先都揣摩清楚,置骨術的招式變化也逃不出他的判斷,鱗良的攻勢一一被化解於談笑間。
此時的鱗良心裏已有些開始慌亂起來,一方麵看不出對手的破綻,自己無從取勝,另一方麵也是在人家的一畝三分地,自己如果不能速勝,即使沒辦法打敗對方,也要務必拿到碎片,不免會陷入對方包圍之中,結果隻能是束手就擒。想到這兒,鱗良心中愈發焦躁,近擊的步法招式也開始散亂起來,置骨術的效用更是已運用不出。
那人見狀,逐漸從以招拆招的守勢中轉變為主動進擊的攻勢,而且出招換勢之間讓鱗良感覺非常怪異——自己也曾與長人族、鳥族、麋源族的一些搏擊技藝高手切磋過,但從未見過如此古怪招式——不管是上盤還是下盤的路數,都與自己了解的普遍招式完全相反,讓自己無從判斷,隻能憑借飛快的反應勉強支撐。而且看樣子自己暴露出破綻被對方擊敗隻是時間問題。
正當鱗良在堪堪支撐之時,隻聽見樹林陰暗處傳來一聲低吼:“深邃冥在此,想要的話就找我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