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節小心枕邊人(2 / 3)

沈年過25歲生日的時候,陳見平帶他去了當時那個城市最有名的洗浴中心。等他們洗完澡準備按摩的時候,進來兩個化著濃妝身材火爆的按摩女郎。

其中一個很漂亮,她皮膚白淨,長發卷曲,穿著鮮紅色的上衣。女郎媚眼如絲,撅著性感的小嘴對沈年說:“老板,我給您按吧……”說著手就撫上了沈年的背。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沈年覺得女郎的手指似乎有一種非凡的力量,她按過的每一寸地方的每個毛孔仿佛都充滿了愉悅。他總忍不住回頭看她。

陳見平笑了,低聲對沈年說:“怎麼樣?舒服嗎?”

沈年的臉馬上就紅了。

陳見平說:“今天不是你生日嘛!哥們兒送你個生日禮物,怎麼樣?”然後用眼神示意那個女郎。

沈年心裏本來挺興奮的,但一想起張小美馬上又覺得很堵,於是又有點忿忿的感覺。

這時陳見平說:“年子,你不是害怕了吧?怕你未來的媳婦知道?”

沈年馬上說:“我怎麼可能怕她?再說她還不一定是我媳婦呢!”

於是一個小時後,沈年和那女人去了一家旅館。

這個女人就是梅子。

張小美推開門,屋裏很暗,彌漫著一股潮濕的氣息。她發現這個房間沒有窗戶。

靠近門口的地方有張桌子,上麵點著一盞古老的油燈,跳動的火苗把房間裏物品的影子拉長又縮短。

張小美輕聲說:“請問有人嗎?”沒有回答。這時她發現房間深處有張床,上麵好像有東西,於是壯了膽子拿起油燈,走到床邊。

這是一條白色的床單,床單下似乎有人,應該是很瘦小的人,這個人在不停地顫抖。

“你怎麼了?”張小美想伸手拉開床單。

“你別動她……”聲音很輕,像棉絮劃過耳邊,是個女人的聲音。

張小美很害怕。“誰?誰在那裏?”

什麼聲音也沒有……

張小美拿著油燈緩緩打量這個房間。突然,她在牆角處看到一個女人。那女人長發卷曲,穿著鮮紅色的上衣。

她裸露在外的脖子泛著慘白的光澤,背對著張小美坐在一個小板凳上,手一揚一揚的。

張小美看到她手裏拿著線,像在縫什麼東西,於是她走過去看……

下一秒鍾,張小美用盡所有的力氣,帶著崩潰後的恐懼發出一聲尖叫!

那個女人在縫一個死人!那個死人脖子上有一道傷口,傷口的一半已經縫好,像一條醜陋的蜈蚣,剩下的皮膚血肉斑駁!

那死人睜著恐懼的眼睛卻麵帶微笑!那個人是陳見平!

張小美轉身就跑,她覺得心快要跳出來了,甚至呼吸不了。

隻是她怎麼也找不到出去的門。

門不見了。

她緊緊握著手裏的油燈,火苗跳得更厲害了。張小美靠著牆不能動彈,渾身冰冷。

這時床上的人停止了顫抖,拉開床單,下了床,走過來,那是個瘦小幹枯的身影。

油燈照出一張很蒼老的臉,老到恐怕已經超過了一百歲,稀疏雪白的頭發用一根簪子綰在腦後。

她張了張嘴,聲音沙啞,像幹枯的樹枝在地上來回地滑動,她說:“我看見陳見平了!”

張小美尖叫著從夢裏醒來,沈年正看著自己。“怎麼了?做噩夢了吧!”沈年伸手把張小美攬到懷裏,“沒事,有我呢!別怕!”一隻手在她後背安撫著。

在最愛的男人的懷裏,張小美漸漸平靜下來……

忽然她聞到一種熟悉的潮濕的氣息,並且發覺沈年穿的是一件……紅色的上衣,她慢慢轉過頭,看到沈年原本安撫自己的手裏竟然拿了一根針……

張小美的身體僵硬了,她想動卻動不了,想喊卻喊不出來。

她有點絕望,仿佛胸口被塞進了一斤棉花,她希望這仍然是一個夢,還沒醒來的夢。

這時候沈年說:“你看你怎麼這樣不小心,讓你給我縫個褲腳怎麼縫完了針也不收起來?”

張小美輕輕地離開他的懷抱,看著沈年的臉,這是她愛了整整五年的男人。為了他,張小美甚至付出了一切。

然而此刻她感覺刺骨的冰冷。她想起了那個在市場遇到的老太太跟她說的那句話:“小心枕邊人!”

她從來沒有把針落在床上,因為自己根本沒有給他縫過褲腳,還有床單是睡覺之前換的……

那麼,沈年手裏的針是做什麼的?

回家時沈年不住地聞自己的衣服,絕大部分男人在做了對不起自己另一半的事後,總是擔心身上留下蛛絲馬跡。

可沈年剛好相反,他希望聞到梅子的味道,似乎那樣就又能看到她白皙的皮膚和卷卷的長發,梅子的妖嬈與性感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那時張小美還沒有搬過來和沈年一起住,沈年自己住一套房子不免覺得寂寞,於是經常找梅子過來。

梅子是個聰明的女人,這個從名牌大學畢業的知名企業的副經理有多好的前景自己不是不知道。

更何況他對自己有求必應,照顧有佳。梅子已經厭倦了頹靡的生活,沈年是個契機,能改變自己命運的契機。

她幹脆就在沈年家住下,給沈年洗衣服做飯,儼然已經是沈年的老婆。

這些張小美早就知道,打電話聽沈年的口氣她就知道自己的男人有了狀況。

張小美明白自己似乎很難抓住沈年的心,其實這從一開始她就察覺到了,隻是梅子的出現讓沈年離自己更遠。

坐在對麵的陳見平低著頭,“我真的不知道事情被搞成這樣,要是早知道,我是不會帶他去那兒的,更不會讓梅子和他……”

張小美很冷靜,沒有找沈年哭鬧,甚至裝做一無所知。

她知道現在的不理智隻能讓沈年有個分手的借口,他們是沈年的領導給介紹認識的,沈年不敢貿然提出分手是怕對自己的將來有影響。

想來這世上哪裏有純粹的愛情啊!連最親近的人對你也是有所算計的。

沒關係,什麼事都會有解決辦法的。張小美說:“我是不可能讓沈年和那種女人在一起的。”

張小美覺得她隻有一條路可以走了。

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接到沈年的電話,張小美覺得自己慢慢變成了一具屍體,漸漸沒了溫度,連同她的愛情一起腐敗。

電話已經在手裏捏了很久,那個熟悉的號碼撥了一次又一次,不過都掛斷了。她不知道是沒有勇氣麵對沈年還是沒有勇氣麵對自己。

她害怕沈年的出軌,害怕失去沈年。電話打過去會怎麼樣呢?張小美很矛盾,她想挽回沈年但實在找不到好的辦法。

對他的想念甚至多於傷心,她不能沒有沈年,她必須挽回自己的愛情。

張小美已經厭倦了等待、躊躇和迷茫的感覺。最後她還是撥通了電話,她甚至聽見了自己的心跳。

很久,電話才接通,那邊是沈年疲憊的聲音:

“有事嗎?” 冷冷的沒有溫度。

“嗯……我隻是想問你過得好不好。”

“不好!”

“怎麼了?”

“沒什麼。”

“你明天有時間來看看我嗎?”

“明天不行,我得……陪一個朋友去醫院……做個手術。”

“哦……”張小美當然知道會是什麼樣的手術,她覺得自己的心疼已經讓她不能呼吸。

張小美放下電話,眼淚就掉了下來。但很快她就釋然了,張小美明白自己必須做些什麼,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老房子裝修好的時候,沈年把母親接過來住。張小美怕老人一個人孤單,想讓她過來和他們一起生活。

可老人仍然像以前一樣堅持,張小美和沈年沒有辦法,隻好盡量多抽時間去陪母親。

沈年的媽媽是位慈祥的老人,她一直把張小美當成自己的女兒一樣看待,沈媽媽在老房子住的這段時間。

張小美經常和她一起買菜逛街做飯,沈媽媽洗澡時張小美還會幫老人擦背,相處融洽得就像一對母女。

一天,張小美和沈媽媽一起逛街,張小美想給老人買些補品,老人死活不讓。

沈媽媽說:“我這身體是老毛病了,買多好的補品也沒有用。”她指著腰的位置,“這裏,功能不行了。”

“那就更應該補補啊!”

“我知道你和小年都是好孩子都孝順,可是當年我的病已經把小年拖累得不行,現在啊你們生活好了,也該為自己打算一下,結婚需要不少錢呢!”老人說著臉上就很滿意地笑,“小美今天你也要二十六了吧!”

張小美點點頭。

“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啊?我看得出,你會是個好媳婦。小年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氣啊!”沈媽媽拉著張小美的手親切地說。

“沈年說,嗯……等有了孩子,就結婚。”

“哎!先結婚不一樣嘛!等我回去說他。這小子,竟瞎胡鬧!”

回家後,老太太把沈年教育了一番,然後收拾東西要回鄉下。張小美和沈年怎麼勸都沒有用。

沈媽媽說:“我啊,想念那些在家門前種的花花草草了。你們這裏高樓大廈,好是好,就是每個人都冷冰冰的,不如鄉下人實在。還有,這裏連個扭秧歌的都沒有!悶死人啦……”

老人的脾氣他們是知道的,也不敢逆了老人的意,就把老人送到車站。

臨走時沈年問母親什麼時候再來,沈媽媽指著沈年的鼻子說:

“你小子,要是真孝順我,就早點把小美娶過門。這麼好的媳婦你去哪裏找,要是再想讓我過來就早點生個孫子給我抱。我啊,到那時候就不走了!”

沈年連連點頭把張小美摟在懷裏,“好的,媽,你放心吧。我會盡快娶小美的。”

老人笑著把張小美拉到一邊,低聲說:“孩子啊,別看沈年這樣大了,其實啊,還是小孩子脾氣。有什麼事多擔待他點兒,他爸死得早,他有今天不容易啊……”

張小美拉著老人的手:“媽,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他的!”

老人眼裏有了淚:“有你這聲‘媽’,我就放心了!”

沈媽媽走後,沈年再也沒提過結婚的事。

晚上吃飯的時候,張小美對沈年說:“媽的身體不太好啊!聽媽說幾年前,得了一場病,是嗎?”

沈年夾菜的筷子像定住了一樣,他抬頭看著張小美,用一種探究的目光。

“沒什麼,我隻是隨便問問。” 張小美發現沈年的表情變得不合常理的嚴肅。

“哦,人老了身體難免會有毛病,沒什麼事。”沈年低頭吃飯,含糊地回答她。

張小美還是覺得沈年怪怪的,老人的病有什麼必要隱瞞呢?自己又不是外人……

第二天,張小美接到老人的電話,寒暄了幾句後,老人說:“孩子啊,你陪我那幾天真是謝謝你啊,我有件事想跟你說,不過你聽了不要害怕。”

張小美忽然覺得有些緊張。

“有什麼事?媽,您就說吧!”

“等沈年回來啊,你一定跟他說,讓他務必把老房子賣掉!”

“賣掉!為什麼?您不喜歡那裏嗎?”

“孩子啊,那個老房子不幹淨……”老人壓低了聲音,那聲音變得很沙啞,像幹枯的樹枝在地上來回地劃動。

“不……幹淨?”張小美不知道這種害怕的感覺是因為老人的話還是因為老人的聲音。

“是啊,我在臥室睡覺的時候總能聽到有女人的哭聲!有一次做夢還夢到一個皮膚白白、頭發卷卷的女人,她跟我叫婆婆!

你說怪不怪,所以我也不敢住就早早回來了。開始沒跟你們說怕你們害怕,後來我想萬一你們去住怎麼辦,有不幹淨的東西害你們怎麼辦?

哎!還是早點賣掉的好……”

“哦,媽您放心。等沈年回來我一定告訴他。”

放下電話的時候,張小美覺得手像冰塊一樣。這件事該不該和沈年說呢?

不行,如果賣了房子,買家如果重新裝修砸了那麵牆看到了陳見平的屍體,那一切都完了!

按照和梅子的約定,在沈年上班之後,張小美來到沈年的家也就是那座老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