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隻是一聲道別，何必呢？打個電話就是了。
李小珊咬著嘴唇，低下頭，不敢去看唐曉東的眼睛，過了一小會兒，她才小聲問道，“我……我跟你一起回切，可不可以哦？”
李小珊或許從來都沒想過，08年都江堰地震過後，她還能跟唐曉東遇到一起。有時候她可能還會想，要是她願意早一些作出決定，願意把那些事永遠埋在心裏，唐曉東，應該會跟她結婚吧？
帶上小曦，一家人回成都，他上班，她開個小花店，周末的時候，開著車到三聖鄉買花、釣魚、打麻將，和和美美，多好。
可她不願意啊，那樣戰戰兢兢活著一輩子。
她更怕有一天唐曉東知道了，會離開她，老死不相往來的那種。
唐曉東擰了擰脖子，吸一口暖涼參半的濁氣，思忖片刻，才開口說道，“還是……算了，我……”
唐曉東其實很想說，我不是看不起你做小三，我這樣一個爛人，帶著個孩子，沒房、沒車、沒錢……真的不想再拖累另外的人了。
但這樣紮心的托詞，他其實是說不出口的。
天花板上的流蘇吊墜掩映燈光，讓人有些眼暈。李小珊點了點頭，想要把眼角的淚痛抽搐回去，突然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很尷尬的那種傻笑，或者哭笑，“曉得咯。”
李小珊的家在都江堰農村，父親死得早，母親常年臥病，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弟弟現在在上大學、妹妹剛讀高中，她出來做小，說身不由己也好，說無能為力也罷，不過是掙一條活路。
她有的選嗎？也許沒有。
且不論她骨子裏是不是一個浪蕩的女人，就看她如今的條件，沒有文化，吃不了太多的苦，掙不到多少錢，幸好生了一張好看的臉，打扮一下，還可以靠賣皮肉過日子……她這樣的人，哪裏配得上唐曉東，這個刀山火海、血泊沙場裏走出來的男人。
“她……”李小珊坐回到沙發上，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口，有些澀，她突然轉過頭，朝唐曉東問道，“你……你們要結婚了哇？”
李小珊真的以為昨天那樣的日子會有很久，久到海枯，久到天荒，久到她忘記卑微與下賤，久到可以讓她堂堂正正做一個他的女人。
但就因為那個女人的出現，她本可以苟且的生活，一片狼藉……
唐曉東自然知道李小珊問的那人是誰，他把後背朝沙發椅背上稍稍靠了靠，搖著頭，講道，“咋可能，她回北京切咯，我們又不是一路人……再說，我這個禍害，結啥子婚哦，現在就是想咋個把小曦帶大……轉業回切其實拿不到好多錢，我打算先帶小曦回切給她老漢兒上個墳，然後回成都交個首付，安安心心上個班，後頭的事，再說嘛。”
李小珊很突然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幹盡，然後站了起來，藍白色的裙擺虛托在地磚上，她猛地把手伸到腦後，刺啦一聲，拉開了後背的裙鏈。
裙身垂落腰間，淡紫色的bra露出，李小珊沒有在乎，她隻用一種渴求的眼神盯著唐曉東，“要了我嘛，大東。”
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這些年陪在唐曉東身邊，這些年看著他一個人帶著女兒，這些年想要一點點融進他們的生活，可到最後，他還是不願意碰自己一下。哪怕觸手可及，哪怕知道她心甘情願，他還是同她相敬如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