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跳動,封長歌坐在桌前喝著熱茶,金掌櫃朝火盆裏添了幾塊碳,也走到桌前坐下。

“三爺,您瞧著沈之孝是什麼意思?”

“沈家一向同我們沒什麼交情,如今這般示好,怕是見我拿了樓蘭貢品的生意又知曉封嶽兩家聯姻之事,他們日後想走絲路,有我和嶽家的關係,他們沈家也算有個靠山,隻是沈家這些年做皇宮的生意做的太專了些,如今想擴大家本,也著實難了些。”

“沈之孝的正房夫人不是梁昭儀的妹妹嗎?沈家能攬著貢品生意這麼多年不放,也正是因著這個依靠,如今舍近求遠找依托,莫不是??”

“梁昭儀曾盛寵一時,但也薨逝多年,她兒子三皇子倒是頗得皇上疼愛,可也不過是個八歲的孩童,若要繼承大統,也確實不可能了些,大皇子的母親是如今最得寵的德貴妃,又是長子,而二皇子雖是次子,卻是當今皇後的嫡出,不管皇上是要立長還是立嫡,隻怕另一個都不會輕易罷手,那****也聽嶽老爺說了,如今聖上龍體欠安,今日再見沈家這般態度,我瞧著,這大興怕是要變天了。”

金掌櫃聽封長歌如此一說,才覺得恍然大悟,一時麵色沉重,略思索了片刻,見封長歌依舊淡漠如水,自己不覺心安了許多,便起身告退回去休息。

翌日,封長歌、嶽夕舞和沈家父子早早用了茶飯就帶著自家的商隊上了路。

臨走前,從陶磊那裏知道賜婚一事的老板娘歡喜的朝封長歌、嶽夕舞道了喜,嶽夕舞雖還有些嬌羞,倒也大方的叫知寒送了些首飾以做感謝。

離開沃哈就要進入茫茫大漠,為了便於行走,商隊都將馬車換成了駱駝,多了沈家的商隊,駝隊格外的長,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在沙漠裏,駝鈴陣陣,倒也壯觀。

打頭的依然是尼各買老頭兒,許是多了幾匹駱駝的原因,他這次也格外的仔細,走幾步就回頭招呼一聲。

隊尾是打底的陶磊,每當尼各買朝後麵吆喝“跟上”時,他就大聲的應一聲,嶽夕舞原本覺得他還有些毛躁,如此看來,到覺得封長歌把他帶在身邊倒也有些道理。

封長歌身體已經大好,這次便直接騎了駱駝跟在金掌櫃後麵,嶽夕舞也不是尋常嬌貴的小姐,自小在樓蘭長大的她,也熟門熟路的騎著一匹駱駝與封長歌並肩而行。知寒沒怎麼騎過駱駝,好在回暖是個土生土長的番邦女子,她便與知寒同乘一匹,跟在嶽夕舞身後。她們身後是沈老爺和沈橋,沈老爺年紀大了,封長歌便讓他坐了一匹帶蓬帳的駱駝,沈橋則騎著另一匹駱駝跟在他身側。

駝隊緩慢的移動著,封長歌和嶽夕舞並肩而行卻一路無語,嶽夕舞不時的偷偷朝他看去,瞧著他猶如謫仙般的臉,心裏便流出一股暖意,偶爾與封長歌瞧過來的目光對上,兩人也隻是相視一笑,繼續趕路。

落日西沉,尼各買有些焦急,忍不住嘟囔著:“趕不上嘍!”

在大漠裏穿行,雖然廣闊,但夜裏風沙變幻莫測,是萬萬不能趕路的,除了驛站能避風沙,可安全過夜的地方隻有那麼幾個,照著往常,他們天黑前得趕到一處小綠洲處才能過夜,可因駝隊太長,放慢了行進速度,尼各買瞧著已是黃昏,自然有些著急。

封長歌走了多年絲路,也是明白尼各買的擔憂的,正想上前同他商議一下,不想,尼各買卻突然停了下來。

尼各買顧不上示意後麵的駝隊停下,隻瞪著雙眼看向前麵,布滿皺紋的臉越來越扭曲,眾人不明所以,打頭的駱駝突然無征兆的停下,引的後麵的駱駝騷動起來。

封長歌正想詢問尼各買,右邊的袖子卻被人拉著一下,隻見,嶽夕舞已不知在何時下了駱駝,正焦急的拉著自己的衣袖。

“黑沙暴要來了!”嶽夕舞說著,指向前麵的天空,封長歌順著她的指引看去,隻見遠處的天已經像是被人潑了墨,黑壓壓的漸漸朝這邊暈染開來。

嶽夕舞顧不上多解釋,朝著紛亂的駝隊喊道:“快把駱駝圍成圈!尼各買!你發什麼呆!陶磊!陶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