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小姐簡單的用了酒菜,這種聚會上,餐食不過是個過場,誰也不會真的踏踏實實吃飽,不過,瞧著那盤水晶鹵羊肉,嶽夕舞還是忍不住多吃了幾口。

下人撤去滿桌的酒菜,天上竟突然飄起了雪,此時的封瑤臉頰已經泛紅,見漫天飛雪落入一片紅梅之中,便吆喝著要人在亭中靠梅林的一邊擺上紙墨筆硯,招呼大家又圍坐桌前。

“瑤兒請幾位姐姐來別院賞梅,恰好各位都是名滿一方的才女,不若,各留下墨寶可好?”封瑤精靈古怪看向眾小姐。

“瑤兒最是精明,倒是是一點便宜都不叫我們賺了!”秦穀雪故作不滿的說,抬手輕輕戳了一下封瑤的額頭。

封瑤知她又在逗自己,也不惱,拉著她的袖子就走到剛擺好的桌案前。

“秦姐姐是柳州數一數二的大才女,不若就從你先開始吧!”

亭子這邊,嶽夕舞和其他幾位小姐被封瑤拉著賞梅作詩,好不熱鬧,而別院的前廳裏也已經酒肉過半。

為了熱鬧,宴席沒有分桌,而是擺了兩張大桌,男女各圍坐一桌。

男席這邊,因封老爺封百齡早已過世,封大少爺又不便來,便由封長歌的叔父封百歲做了主座,他左手邊依此是嶽夕君、封長歌、秦穀雪的父親秦彥,右手邊側依次是方寰的父親方侍郎、封二少爺封長達。

女席與男席隔了一道屏風,封老爺封百齡的妻子薛香蓮吃齋多年,這種宴會也從不參加,封老夫人自然坐了主座,兩邊分別坐著司馬靜華、封百齡的二夫人夏婉,封長達的夫人魏蘭、妾室芮枝和其它幾家賓客的妻妾。

女席早早便用完了膳食,隻是礙著男席那邊還在酒興上,便也不好提前撤酒菜,大家便閑聊了起來。

“司馬丞相可安好?”封老夫人漱了口,不緊不慢的朝司馬靜華問道。

“勞老婦人掛心,家父身子骨還算硬朗,聽聞我和夕君受老夫人邀請,還特意托我問老婦人好。”

“老婦何德何能,讓司馬丞相掛念,都說司馬丞相清廉奉公,教子有方,今日見少夫人這般知書達禮,聰慧可人,倒真是跟嶽大人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老夫人謬讚了,要說這知書達禮、聰慧可人,靜華自是比不上封家的各位夫人小姐的。”

封老夫人滿意的笑笑,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一旁架子上的滴漏,又隔著屏風聽了聽外側男席的動靜,才朝眾人說道:“後院的梅花今年開的大好,各位夫人若是不嫌棄,就雖老婦前去觀賞一番可好?“

說完,就帶著眾女眷起身,身旁的一個丫鬟趕緊繞出屏風,在封百歲的耳邊說了幾句,見男席也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封百歲便也招呼著大家一起像後院梅林走去。

此時,雙棲亭裏嶽夕舞剛寫好了一首詩,眾小姐正要圍上去瞧,便聽到一個小丫頭匆匆趕了過來。

“各位小姐,前廳的老爺夫人們過來賞梅了。“小丫頭說完就退了下去。

幾個小姐都忙整理了一下啊儀容,端莊的坐下,不敢再像剛才那般喧嘩。

嶽夕舞被這些小姐感染的也莫名的有些緊張起來,剛放下筆,過來坐下,就聽到遠遠傳來一陣笑聲,伴著笑聲,幾個男子的對話也漸漸清晰起來。

“都說封家別院的梅林未見梅花先聞香,在整個長安城都是聞名的,今日有幸踏雪尋梅,果然是暗香浮動,名不虛傳。“

嶽夕舞聽出這個大哥的聲音,心裏踏實了許多。

“嶽大人瞧得上就是我們封家榮幸了,瞧這老天爺像是知道幾位貴客前來,特意降了瑞雪,沾了各位的光,老朽也能附庸風雅一回了。”這個說話的聲音聽著有些蒼老,話語間的阿諛之意讓嶽夕舞聽著生厭。

“祖母、叔父、前麵就是雙棲亭了,各位小姐正在裏麵賦詩,我們可要繞道?”這次說話的聲音與封長歌有幾分相似,但卻少了他那種獨有的淡然和清明。

“正好我也許久沒見幾位小姐了,倒怪想這幾個丫頭,聽說嶽九小姐也在,正好讓也去瞧瞧我這未過門的孫媳婦兒。”說這話的,想必就是封老夫人了,聽說這老太太並不喜歡封長歌,不知是不是礙著嶽夕君在,她方才的話裏到讓嶽夕舞聽出了幾分親切。

嶽夕舞正想著,知寒就輕輕碰了碰她的肩膀,待她回過神來時,已經發現封老夫人一行人已經快到亭子這邊了,她瞧著大哥和一位滿頭銀發、華服裹身的老婦人走在最前麵,嶽夕君雖在前朝任的是閑職,但在官階卻高於方侍郎,其他幾人雖都是望族,但畢竟隻是一介商賈,大興重禮節,這一行人同行,自然都不能越過嶽夕君,而能同大哥並肩而行的,想來也隻有年紀最長的封老夫人了,嶽夕君身旁是一個年長的男子正一臉諂媚的給他引路,他們身後是一個長的和封長歌有幾分相似的年輕男子並幾位貴胄打扮的中年男子,在後麵就是一眾女眷,嶽夕舞眼神偷偷的掠過漸漸走近的人群,終於在人群最末處看到了那個依舊淡然脫俗、略顯清瘦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