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太看著女兒把自己燉了一早上的烏雞湯喝得幹幹淨淨不由笑眯了眼,能吃是福啊。
從十七歲時跟父親鬧翻後毅然決然地離開家算起,宋越茗有三十年沒吃過媽媽親手做的飯了。滿足地放下勺子,宋越茗抬頭看見母親一臉欣慰的樣子,心中的愧疚、委屈、憤恨,都盡數在母親慈愛的目光中煙消雲散。子欲養而親不待,如今老爺子已經去世了還想那些做什麼?最重要的是要孝順母親,把從前沒盡到的孝道都彌補回來才是。
“我過兩天就出院了,媽你也別費事天天跑醫院,在家好好歇著,別累著了。”宋越茗握住母親的手,細細的摸著上麵勞碌一輩子積累下來的老繭,一股酸澀湧上心頭。母親從前曾被眾人羨慕不已的白嫩順滑的雙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蒼老粗糙了?
吳老太拍拍女兒的手,心滿意足地道:“從前你爸那個強驢子不讓我去看你,如今想見就能見著了我哪裏怕勞累?”
“媽媽這是心疼外婆呢!媽你別擔心,有我陪著外婆呢,去哪我都跟著決累不著她老人家。”蔣蔚藍親親熱熱地依偎在吳老太身邊,神態極盡嬌憨,隻是跟她臉上精心描繪出的嫵媚妝容不太相襯,隻依稀能看出眉目間跟宋越茗有幾分相似。
宋越茗微不可查地皺皺眉。這丫頭真是把自己的臉當城牆了不成?粉底挑得不合適,臉上慘白一片,越發襯得身上膚色暗黃,那桃紅、絳紅、珊瑚紅的唇彩腮紅和眼影怎麼看怎麼豔俗。自己說過幾次了還是這樣,暗自搖搖頭,算了,隨她去吧。
看著靜靜坐在另一邊削著雪蓮果的康漠臉上明顯的黑眼圈,宋越茗輕聲歎了口氣。這孩子到底是跟自己攤了牌,讓自己不要放棄蘇錦再給她一次機會,說他會找機會跟蘇錦說明白的。可蘇錦竟然跟表麵的柔順很不一樣,也是個倔強性子,說什麼都不肯接受自己的招攬,真的決心跟康漠斷個徹底。感情的事真是沒法說清楚,自己吃盡苦頭灰了心絕了情卻不想讓自己喜歡的兩個孩子也跟自己一樣,才對康漠說不看好他們發展情侶關係,又不是說連朋友都不能做,沒想到這孩子竟被自己的話嚇住了,竟做得那麼決絕。他心裏既已經種下情根又何妨堅持到底,如今這樣苦的還不是他自己?
宋越茗想起在康漠皮夾裏發現的那張照片,萬分後悔那天對康漠說了那番話。康漠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十幾歲正青春荒唐的時候也沒見他對哪個女孩那麼上心過,人家女孩子多打幾個電話給他他就說人家太黏糊麻煩得很,更逞論在隨身的皮夾裏放上合影的照片了。
康漠一抬頭就看見幹媽歉疚憐惜的眼神,知道她又在為反對自己跟蘇錦交往的事自責。決定是自己下的她實在不必如此,她剛做了手術正該好好將養身體實在不該費神多想。隻是如今外婆和蔣蔚藍天天陪在幹媽身邊,自己想跟她說點體己話都難,隻能另找時間跟她好好談談。
康漠細細將果子切成小塊放在碟子裏插上簽子擺到病床上的小桌子上,露出難得的溫情笑容對幹媽道:“吃點這個,醫生說對身體好。”
蔣蔚藍撚起簽子遞了一塊到宋越茗嘴巴:“是啊,媽你多吃點,這還是我去跟醫生問來的呢。”
宋越茗偏開頭,伸手自己拿簽子叉了一塊吃。蔣蔚藍臉上甜蜜的笑容有點僵硬。吳老太暗自歎息一聲,順手接過蔣蔚藍手裏的簽子放進自己嘴裏,連連點頭道:“這果子看起來不起眼,吃起來倒很爽口。”
蔣蔚藍嬌笑兩聲道:“外婆你要喜歡待會咱們去買點拿回家去,想吃了就叫我,我給您削。”擺什麼臉色啊,不就是喝醉了在家裏耍酒瘋把她從樓梯上推下去了嗎?要說她還得感謝自己呢,不是這樣她能這麼早查出腫瘤來?!算了,自己的熱臉沒必要去貼別人的冷屁股。還是哄外婆開心好,還能得幾句誇讚弄點零花錢。蔣蔚藍眼珠轉了轉,好久沒鬆快鬆快了,等晚上老太太睡著了去迪吧蹦蹦去去晦氣。待會攛掇老太太上街轉轉,不讓她回家睡午覺了晚上也好歇得早點。打定了主意,蔣蔚藍臉上的笑容更甜美了幾分。
蘇錦對於這邊的事情一概不知,因為在康漠的刻意隱瞞下連王曳都隻知道宋越茗家裏好像出了什麼事這段時間不會進公司,設計室的一應事物都交給江寒露處理了。
這時蘇錦正為眼前跟小雞仔奪食似的你來我往爭搶一襲紗裙的小菲和楚蓮頭痛著呢。
小菲下午借著出門見客戶的機會從公司裏溜了出來,剛進小姨店門就看見那叫楚蓮的可惡小丫頭正興致勃勃拿著襲連衣裙在身上比量著。仔細一看那裙子小菲就臉色大變——那不是自己跟小姨說好給自己留著的嗎?小姨明明答應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