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兩天後,商景堂去了小弄堂,推開了靠左邊石樓的門。
“我們斷了吧。”商景堂狠心說出了這樣的話。
“好。”童可然回答得幹脆,像是醞釀了很久,等待了很久一樣。
商景堂抿抿嘴,開始轉身往外走。
“大少爺,”童可然叫住他,給他一張紙,“這個給你。”
商景堂接過來,打開一看,紙的正中央沿著折痕畫著一個算術符號。
“別管它是什麼意思,收著就好,家裏人看見了,也不會多問的。”
商景堂把紙折起來放進兜裏,“要不,你把老媽子再請回來吧。”
“用不著,”童可然轉過臉,“這事兒也不該你管,你也不該管。”
商景堂有些難堪,但最終也沒說什麼,悄悄地就走了。他們曾經說過的,如果分手是必然的結果,那麼悄然離開,就是最好的方式。因為一條家規,他必須做出選擇,選擇家,或者家外的女人。商景堂,選擇家——
他隻是沒有想到,做出這個選擇還不到一個月,童可然就選擇了退學,選擇了徹底的消失。
——
相家,柳盈盈腳不沾地兒地跑進屋,“女兒啊,媽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好消息?”相紫璿輕蔑地,“這家裏,還有你我的好消息?”
“你這是什麼話?”柳盈盈端起剛倒好的茶,咕咚喝了一口,“那兩個女人不當我們是回事兒,你爸可上心著呢。”柳盈盈湊到紫璿耳邊,“你爸呀,給你相了門好親事,你就等著做少奶奶吧。”
“親事?什麼親事?天下的少奶奶多了,誰能說個個都是好的。”紫璿似乎比較悲觀。
“是商家的少奶奶!”柳盈盈笑得合不攏嘴,“那可是上海灘的第一豪門,誰家的少奶奶,也沒有商家的少奶奶風光有麵子,女兒啊,這下你可揚眉吐氣了!”
“是大少奶奶,還是二少奶奶啊?”紫璿並不像她媽媽,聽風就是雨,高興起來就沒邊了。畢竟她媽媽是做丫頭出身的,沒受過什麼教育,要不是在大夫人進門前就懷了孕,生了她,隻怕就得掃地出門了。大夫人是貴族出身,人威嚴重,規矩甚多,她和媽媽在這大院裏住著,沒少受閑氣。要有這麼好的事,輪到了她這庶出的,還能落下那個正出的?她才不信呢。
“是二少奶奶。”柳盈盈還美滋滋的。
“那妹妹,就該是大少奶奶了。”紫璿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
“什麼?”柳盈盈一副天要塌了的樣子,“不可能吧,沒聽老爺說啊。”
“你傻啊?婚姻大事,大媽媽一定會出麵拿主意的,她能把這塊肥肉扔給我吃?”
“這可是老爺親口跟我說的,還能有假?”
“我做二少奶奶,她做大少奶奶,不一樣是她壓著我?”紫璿放下手中的筆,“爸爸說的不假,可也不全。”
“好哇,”柳盈盈這下被點著火了,“她,她還想壓你一輩子呀。這前半輩子,你們做相家的女兒,被綁在一塊兒那是沒辦法。難道等出閣嫁人了,你還得低眉順眼地管她叫聲大少奶奶嗎?這婚,我們不結了!”
“不,這婚要結!”紫璿站起身。
柳盈盈頓時瞠嘡結舌,“女兒,你說什麼哪?”
“媽,你罵了一輩子,怨了一輩子,可你真的敢動她一下嗎?”
柳盈盈啞然。
“這婚不但要結,而且必須是我做大,她做小!”紫璿眼中篤定的神情,似乎變得深不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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