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相信,”靳墨一說,“但我不相信你姐姐,因為藥,不是用在她自己的身上。”
“所以你想揭穿她。”
“難道不應該嗎?”
“那你為什麼不揭穿我?”紫慧點中要害,“就像你說的,我可以停藥,也可以背著你偷偷吃藥,你又不是我枕頭邊的人,怎麼就敢冒險?”
靳墨一語塞。是的,為什麼不揭穿紫慧,還傻乎乎地往別人的碗裏下藥?而對紫璿,卻連一次機會都不給,一點餘地都不留。
“你相信我,卻不相信我姐姐,你縱容我包庇我,卻要讓我姐姐難堪,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原因吧。”紫慧不說破,“我不管你的理由是什麼,但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個理由,那麼我請你,再縱容我一次。”
靳墨一看著紫慧,他感覺自己心中的天平正無端端地發生著傾斜,而沉重的砝碼,卻看不見也摸不著。
“忘記你看到知道的一切,不要去,好嗎?”紫慧似乎是在懇求,但眼中,卻是勝利在望的自信。
“這不像是你該做的事,”靳墨一回避這個問題,“無論我的理由是什麼,我似乎都是站在你這邊的,你不該反對我的決定。”
“沒有人讓你站在我這邊,”紫慧不給麵子,“你也不該站在我這邊。”
“那我就更沒必要站在相紫璿那邊。”靳墨一不像開玩笑。
“那就把我們都供出去,看誰的罪大!”紫慧硬碰硬。
“也許我真會那樣做的。”靳墨一說。
“不要說也許,”紫慧說,“我等著你那麼做。如果你做不了,那就讓給我。”紫慧有點害怕地看著他,卻倔強得不讓眼淚掉下來,“你敢揭穿姐姐,我就揭穿我自己,我不需要你理解,我隻要你知道我的決定。怎麼,還要堅持你的決定嗎?”
“你威脅不了我,”靳墨一覺得自己該走了,他不願意被這樣的眼神俘虜,“拿自己做威脅的籌碼是愚蠢的。”他強迫自己轉身,腳步卻快不起來。
“我可能不能生了。”紫慧突然說。
靳墨一站住腳,他擔心的事終於逐步滑向真實的噩夢。
“如果你真的哪邊都不站的話,就當什麼都沒聽見吧。”紫慧說完,迅速地逃離現場。
靳墨一站在那裏,跟木頭似的,根紮得不深,卻已開始腐爛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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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把補品端給紫璿。
“怎麼來得這麼晚?”紫璿刺探著,“廚房裏有誰搗亂不成?”
“那倒不是,隻是不湊巧,靳公子把大少爺的補品給打翻了,這是補做的。”
“我當是誰?原來是他。”紫璿把碗往桌上一擱,“二少奶奶的那份送去了嗎?”
“送去了,可她不在屋裏。”
“不在屋裏?這麼晚了,她能去哪兒?”
“聽南伶說,好象是去廚房了,可也沒見著呀。”
廚房?紫璿心裏有數了。她讓丫頭下去,從枕頭套裏摸出一個紙包,灰色的粉末從紙縫裏抖落出來,落進湯羹裏,不見了顏色。
從紫慧的嘔吐在商家引起軒然大波那天起,她就把權力寄托在這灰色的粉末上。隻需要一點點,加熱後就藥性倍增。她做得很小心,直到三天前,她下了藥,結果卻是景堂與他的父親一起度過了一個正常的夜晚,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小心,還遠遠不夠。是紫慧嗎?隻有她會在揭穿和偷窺中選擇後者。那麼,靳墨一呢?白天樹下的相會,夜晚打翻的藥盅,是巧合,還是陰謀?
粉末還在不斷落下,沒有了加熱這道工序,紫璿隻能加重分量。她不想買得太多,現在的藥商很狡猾,她不想給自己製造麻煩。但紫慧和靳墨一插了進來,她隻能冒險。一個月,隻要熬過一個月,她就可以收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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