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慧清楚地知道,她不能讓這個孩子回到商家,而母子分離恰恰是說服可然放棄遺產的最佳借口。既然當初她不聲不響地退出了,那就說明她在乎的,是另一類東西,一類看不見摸不到卻有著強大力量的東西。她可以放棄所有,唯一不放棄的,就是孩子。如果要以離開孩子來給孩子幸福,她做不到,她也不相信,沒有媽媽的孩子,會是幸福的。
“話雖然這麼說,可這是老爺的遺願,在程序上,不能說說就算了。”
“我會簽字放棄遺產,”可然說,“如果二少奶奶已經準備好了的話——”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紫慧說,“你的放棄,完全在我意料之外,如果要簽字放棄,恐怕得改天了。”
“我的決定不會改變,二少奶奶,我隨時可以簽字。”
“那好,三天後我拿文件過來,”紫慧心裏是滿意的,她幾乎是成功了,“對了,你還要教書那麼辛苦,又沒有專門的人幫你照顧孩子,這樣吧,每個月我會送筆家用過來,你和孩子也能過得舒服一點。”
“二少奶奶,我真的不需要。”
“隻是我的一點心意,不要拒絕我好嗎?”
可然在紫慧的眼中看到了她的堅持,於是,她點頭答應。這就是買賣嗎?放棄遺囑,就可以安靜地過好日子。不,對可然來說,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和孩子一起,平靜地生活,不管有沒有遺囑的插曲,不管有沒有被稱為心意的酬勞,都是一樣。
——
三天後的夜晚,紫慧帶著文件和一張支票,邁進胡同裏的小院。她沒有敲門,因為門原本就開著,像是準備好了要迎接她似的。紫慧一腳踩進去,感覺地上濕漉漉的。也許是因為剛下過雨,紫慧沒有在意,繼續往前走。冷風吹得她難受,分明是春天的溫度,卻讓她感覺不寒而栗。她一時沒發現有什麼怪異,除了剛才一碰即開的門,她覺得一切都還正常,心中的懷疑被寧靜的氣氛埋葬。最重要的事,屋裏的燭火透過窗子映射出來,讓她感覺到安全。有光的地方,總是安全的。
她繼續往前,輕呼著可然的名字,卻得不到回應。這時,她開始有點怕了。突然,一陣橫風吹過,屋裏的燭火突然滅了,一片黑色頓時籠罩在頭頂,她是真的怕了。紫慧鼓起勇氣,走到屋門前,一下子推開,沒有人從裏麵跳出來,安靜得很,連該有的嬰兒哭聲都聽不到。紫慧邁進去,卻感覺踩到了什麼軟乎乎的東西。紫慧不敢去看,把腳慢慢收回來,然後再朝下麵瞥去。太黑了,看不見什麼。紫慧掏出打火機,啪啦一下,火冒出來,頓時展現在眼前的景象,把紫慧嚇個半死。
可然躺在地上,胸口插了把刀,地上身上都是血,可怕極了。
紫慧想叫,硬是伸手強捂住自己的嘴,沒喊出聲。她突然想到什麼,跑進去四處尋找,卻隻找到空空的搖籃。她的腦子裏有許多中猜想混合著交叉著,讓她感到一陣暈眩。最後,她感覺身體一輕,失去了知覺。
——
紫慧醒來的時候,靳墨一守在她身邊。“你終於醒了,”靳墨一說,“感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