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天大的笑話,三個等級的獎項裏都沒有謝遜?”葉馨實在無法相信這些評委的眼光。
“他難道應該獲獎嗎?”文娛部長吃驚地打量著葉馨:“葉馨,你沒事兒吧?”
葉馨這才覺得自己似乎太過衝動了些:“沒事兒,隻是覺得有點不公平。當然,也沒什麼太大的不公平,畢竟音樂是個人品味的問題。”
“可是……”文娛部長還想多解釋,但葉馨已不見了身影。原來葉馨遠遠看見謝遜走出了禮堂,那背影有些落寞,便追上前,想安慰他幾句。
“沒關係的,重在參與嘛,我本來就是湊個熱鬧而已,順便……”謝遜笑得很真,顯然對沒獲獎毫不介意。
“順便什麼?”葉馨見謝遜的眼睛凝在自己臉上,又有些著惱,又有些心動。
“非要我明說麼?順便引起你的注意啊。”說這話時,謝遜又認真起來。葉馨本想嗬斥他兩句,想想他為人似乎就是如此,今天比賽又被不公正地裁判,何必再刺激他。於是說:“下次不要胡說了,再胡說,咱們沒法交談了。”
“知道,知道,我應該有自知之明,一個毛頭小子,一個癩蛤蟆,望著一個高貴的、綠色的天鵝。”
“你倒是應該有自知之明:你是個很有潛力的歌手。”葉馨覺得不能再和這個孩子胡說下去,但她又有些不能自拔。小倩,你在哪裏?還不來救駕!
“你也應該有自知之明,你很美,尤其這身裝束,美妙極了,讓我想起故事裏的那個女孩。”謝遜嚴肅起來的時候,能讓人感覺出他的內涵。
葉馨心頭一動,忍不住問:“你說的是和《等、等》相關的那個故事嗎?好像很悲。我很想知道故事的具體內容。”問完後又暗叫後悔。
果然,謝遜詭詭地一笑,原形畢露:“好啊,你上當了,我是要告訴你故事的具體內容,但不是今天,隻有等下回,看你給不給我機會了。”
葉馨知道,這時,如果謝遜邀自己去跳舞或看電影,自己多半會答應;但又不希望他出口相邀,那樣他不就成了一個俗氣的男孩?小倩又要說了,你還是太過浪漫。
她忽然感覺兩道冷冷的目光又射過來,抬眼看去,正是那冷麵小生,站在不遠處,背著謝遜剛才用過的那把吉他,冷冷地望著謝遜和自己。
謝遜似乎也感覺到了,有些不安起來:“我們還是會在大課上見麵的,對不對?以後再聊吧。”說完,轉身到了那冷麵男生的身邊,兩人一起走遠了。
無論怎麼不該,葉馨還是悵然地站了一會兒,直到身後有人呼喚:“小馨。”
“爸爸!”
葉馨的父親葉震禹滿麵笑容地向葉馨伸出雙手。葉馨抱著父親的雙臂,仔細端詳著他的滿麵皺紋:“爸爸,你怎麼到這兒來了?為什麼不和我說一聲,我可以幫你安排一下旅館呀?”
“我已經在你們學校邊上那個醫院招待所住下了。反正我廢人一個,有的是時間。”葉震禹這些年常常這麼自我譏嘲。他上下打量著明麗的女兒,感歎說:“聽說今天有你組織的活動,就忍不住坐了火車來看看。你上大學後,爸爸還沒來看過你呢。這套裙子是你媽為你做的吧?你穿著,算是光彩照人了。你媽是個了不起的人,可惜我無緣再和她在一起了。”
葉馨心裏一酸,挽起葉震禹的胳膊,在逐漸安靜下來的校園散步:“爸爸,你沒有怪我媽麼?”自從父母離婚後,她和母親交流得多,這還是第一次和父親交心相談。
“我怎麼能怪她?我這些年雖然過得糊塗,但心裏至少明白一點,是我自己不爭氣,她怎麼做,都是為了咱們這個家好。現在你上了大學,我們分開了,她可以專心她的事業……女人有份成功的事業談何容易呀。我哪裏會再扯她的後腿?”
葉馨感覺有些不認識父親了,現在的他,如此通情達理,不像那些年,沒早沒晚地泡在麻將桌上,不停地喝酒抽煙,整日睡眼惺忪,言語不清,或許,離婚真的對他大有觸動,讓他認清了是非對錯。
“你也不算老,人又聰明,可以重新振作,找到新的事業出發點啊。也許還有和我媽破鏡重圓的機會呢。”
葉震禹長歎一聲:“談何容易,我想我已經傷透你媽的心了。不過,這一生,總算也有一個你,讓我想到就覺得幸福。尤其你樂觀向上的性子,就像你媽當年一樣。說真話,我也不知後來自己怎麼會墮落成那個樣子。大概是中年危機那關沒能挺過去,就‘飛流直下三千尺’了。”
兩人邊走邊談,葉馨因為穿的單薄,越走越冷。葉震禹感覺到女兒在微微打寒戰,將自己的夾克為她披上。葉馨一抬頭,輕輕叫了聲:“難怪!”
原來,兩人此時踱到了那個解剖樓外。
“怎麼走到這裏來了。”葉馨一邊抱怨,一邊向父親介紹,“這是解剖樓,據說有很多鬼故事發生在裏麵。”
兩人從樓門口走過,葉震禹“噢”了一聲,似乎微微有些驚訝。葉馨猜個大概:“是不是覺得這個高高的水泥門檻特別古怪?聽說是防福爾馬林藥液流出來,汙染環境。”
葉震禹嘟囔了聲:“不對。”忍了忍,還是說道:“荒唐,難道藥水也會專找大門往外跑嗎?液體泄漏,無孔不入,一個門檻哪裏防得住?這麼高的門檻,一定是鎮鬼的。”
葉馨一驚:“你也聽到過這個說法?”
“應該是迷信,老家就有這樣的說法,說僵屍和鬼的腿都抬不高,高門檻可以防止鬼任意出入房舍。這樣看來,以前一定有人懷疑這解剖樓裏有鬼,才修了這門檻,隻要你不深更半夜地造訪,他們就作不了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