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看著我,眼中的光彩熠熠的,“來,你先嚐嚐,哪種最好吃,這些可是回頭宮宴上要用的。”

看來我不但嚐了禦廚,還要第一個品嚐今年宮裏的月餅了?這待遇實在太高了,如果被宮裏的其他人知道,我肯定會引來眾怒吧?

盡管心裏這樣荒謬地胡思亂想著,我還是接受了福臨的好意,選了看起來應該是豆沙的那個放進嘴裏。

雖然現代月餅的餡當真可以用千奇百怪來形容,但我大概屬於懷舊派,吃來吃去,還是最喜歡豆沙的。

“太好吃了,不虧是宮廷禦品。”我朝福臨豎起大拇指,由衷地發出讚歎。

他喜上眉梢,吃掉了另外半塊豆沙餡,又催著我繼續品嚐剩下的。

另三個餡味道也都不錯,可我還是最喜歡豆沙,福臨問我的時候,我也如實答了。

我們隨意聊著天,畫舫也徐徐向前行,福臨說他在別人麵前根本做不到如此開朗,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我的時候就願意說很多平時說不出口的話,他覺得他好像找到了一個真正的自己。

這些話讓我生出很大的觸動,可同時也讓我感到莫大的壓力,我不知道如果我選擇了莫言,福臨會不會因為惱怒而做出傷害莫言的事。

他畢竟是天子,就算再喜歡我,也改變不了他手中執掌生殺大權的事實。

我知道自己不能盲目地陷入這段感情,否則等以後真的出了事,後悔都來不及。

畫舫到岸邊時,他送我下船,又看著我上了馬車。

劉福在這時提了一個挺大的盒子過來,福臨接過後遞給我,笑著說:“中秋禮物,到時候我出不來,隻好提前給你了。”

我大抵能猜到盒子裏是什麼,想婉拒,可他的神色讓我無法拒絕,隻能伸手接過盒子,再對他說:“謝謝。”

“雅嫻,下次見麵的時候,彈首曲子給我聽好嗎?”他站在馬車邊,柔聲問我,眼中盈盈的笑意勝過天上閃爍的星星。

我輕輕笑了起來,指了指他送我的盒子用玩笑的口吻說:“你老是送我禮物,我就是給你彈上十首八首都還不清。”

本以為他會欣然接受這個玩笑,卻未想到,他輕歎了口氣,看著我說:“雅嫻,我送你東西,是因為我喜歡你,不要覺得你欠了我的。”

他看著我的神色很認真,我感覺到了他藏在歎息中的一絲失落,心頭一痛,他的表白讓我下意識地咬緊了唇。

他抬手為我整理了一下之前被夜風吹亂的鬢發,笑了笑說:“好了,什麼都別多想了,回去吧。”

說完,他慢慢收回手,修長的指尖在暗夜下劃出了讓我心痛的弧度。

我抓著車窗想說什麼,可馬車已經行駛起來,車簾一下子被風吹過來,擋住了我看向他的視線。

等我急急拉開車簾,我們之間的距離已經被拉開不少,夜風吹得我說不出話來,我看到他還站在原地,遠遠地看著我。

劉福手上提著燈籠,那燈籠裏的光映在福臨身上臉上,讓他看起來那麼寂寞,寂寞到讓人想抓著他,再也不要放手。

我把頭從車窗外收了回來,心頭怦怦亂跳,我覺得自己陷入了兩難,而這困境,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馬車直接將我送到了柳府,正巧弦凝就站在門口,一看到我回來,滿麵笑容地迎了上來。

我向車夫道了謝,和弦凝一起走進大門,卻忍不住好奇地問:“你怎麼會一個人站在門外?”

福臨不可能提前通知她到門外等我,這大夜裏的,就算外麵還有不少人在街上活動,可她一個姑娘,站在門口幹什麼呢?

弦凝抬頭朝我笑,笑容明豔,可我總覺得和平時的她有一點點不同,我心中忽的漏跳一拍,猛地想到了什麼。

片刻後,她答了話:“我剛剛送走莫言大哥,鄂碩大人邀請我們中秋去他們府上過節。”

一聽果然是莫言來過了,我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心情有點緊張,看弦凝的樣子,不會是莫言和她說了什麼吧?

“可是,莫言好像走了有一會了,我剛才沒有看到他,你在外頭站了多久了?”

看著弦凝的側臉,我小心翼翼地發問,一想到她可能是心裏難受所以一個人站在外頭,我的心頓時像被人揪住一樣。

不料,弦凝挑起了眉,完全沒有難受的樣子,笑著說:“沒有多久啦,莫言大哥本來好像想和你商量什麼事,見你遲遲不回來就先走了。他還有別的事要去辦,你也知道他功夫好嘛,一下子就不見啦。”

她說完這句話,突然又換上了一副八卦的表情,低頭看著我手上提著的盒子問:“姐姐,這是金公子送的吧?是什麼是什麼?”

“應該是月餅吧,沒什麼特別的。”我隨口答了話,心裏鬆了口氣。

莫言還沒對弦凝說嗎?也好,快過節了,現在說也確實不太合適,至少,得讓弦凝好好過了這個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