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1 / 2)

小提琴舒緩的音調在市中心教堂的閣樓裏盤旋,悠揚的曲調更襯出教堂的神秘感。2011年10月9日——霜降。

每到霜降,禹妍便會抱著她的小提琴在閣樓裏練習。這是她18歲生日那天修女們送給她的禮物,禹妍從小在教堂裏長大,老修女告訴她,她是主的女兒,修女們實是在閣樓裏撿到她的,她是主送給修女們的。主為禹妍編寫了一個美好的降生故事,修女們便將撿到她的那天設為她的生日,也是重生日。

那天,正值霜降......

20歲那年,禹妍就搬出了教堂,修女們都老了,禹妍不想麻煩她們每天圍著她一個人轉,在離教堂不遠的地方找了份琴行的工作,教孩子們拉小提琴,生活還算湊活,每周日禹妍都會回教堂和老修女們禱告,今天又是霜降——禹妍21歲生日。老修女輕撫著她的頭,嘴裏念著什麼,禹妍沒聽清,隻知道老修女說教堂裏的修女都已花甲,教堂以後不會再有聖歌響起了。

修女們在第二天都走了,年長的修女把鑰匙遞給禹妍,讓她想回來便回來,主永遠敞開門歡迎她,並告訴她依舊可以讓信徒們每周來禱告,那個男生偶爾也會來練琴之類言言......

為了讓教堂有生氣,禹妍把小提琴的授課地點改為了教堂的禱告大廳。自從小提琴班設到教堂後,每逢周日便會有不少的人來聽孩子們拉琴,但也隻是在周日,這樣的日子過了兩周,霜降結束了。

今天......立冬,禹妍像往常周一一樣大少大廳的禱告席,每周的工作日教堂裏都格外冷清。立冬的第一天,有太陽。禹妍趴在窗邊感受這個冬天吝嗇的溫柔。

踩在木質梯上空洞的聲響讓禹妍感到詫異,原本周一是不會有人來的。禹妍望著樓梯口,一個穿著灰色針織衫,黑色牛仔褲,白色板鞋的...禹妍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麼來稱呼他,男生也隻是透過鏡片呆呆地望著禹妍,互相沒有言語。

禹妍看著他手中的樂譜,想起老修女走時提到的那個男生,便問道:“眼鏡,是要練琴嗎?”男生頓了頓,溫和的笑笑“嗯,我想借鋼琴用用。”教堂裏忽然多了個生人,始終不習慣,禹妍便也沒再曬太陽了,繼續打掃座椅,和著男生的旋律,心情跟著放鬆,禹妍看著男生細長的手指在琴鍵上遊走,也跟著節奏輕哼起來,男生停下動作,看著禱告席上的禹妍,陽光透過教堂的玻璃打在禹妍的白襯衣上,泛起七彩的光。禹妍亦看向他,男生不自然的偏過頭,禹妍一愣輕聲笑了下,露出俏皮的虎牙,眼睛彎成美妙的弧度。“你多大了?”男生看著琴鍵低聲說:“20...”又轉過頭問禹妍“你呢?”“21!”男生又是一愣,“是叫禹妍吧,我叫莫然,老修女跟我提過你,提琴班是你開的吧。”禹妍抬頭看十字架上的耶穌,點了點頭,然後又補充道:“會《卡門》嗎?”然後抱著小提琴走向莫然,“要不要合一曲。”便自顧自的拉起了前奏。莫然也跟著彈起來。看著禹妍熟悉的拉動琴弦,逆著光看不清她的表情,散落的頭發中間依稀透出點點陽光,劉海耷拉在額前,因為偏著頭露出頭發下濃密的眉。微閉著眼睛,睫毛輕輕顫動伴隨著自己的心......

臨走時,莫然對禹妍說:“那個...明天我還能來麼?”“想來就來吧。”

第二天,莫然很早就來了,禹妍在閣樓聽到琴聲,知道是莫然心裏動了動,但卻沒下去。看著書桌上老修女的照片想象著自己的親生父母的模樣,對於禹妍來說想父母是閑暇時光打發時間的寄托,和其他孤兒不一樣,禹妍的腦子裏根本沒有關於那兩個人的記憶,零星都沒有。對父母的情誼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變淡,拚命想挽留,心卻一聲一聲,一天一天,一滴一滴,一寸一寸複蘇,禹妍捧著心口,企圖阻止它醒來的速度......

樓下沒了聲響,禹妍下了樓見莫然已經不在,琴蓋上有驀然留下的字條:

餓了,我先去吃飯,下午沒課再過來,琴譜先放在你這。

莫然

莫然的字很潦草,根本配不上他那雙手。禹妍心又是一顫,轉念一想又平複了心情,莫然20歲,20歲正享受著大學的美好時光,想到自己在修女們的幫助下學會了不少字,很早便讀得完《聖經》。實行義務教育後,修女們有籌錢讓禹妍上完了初中,算起來禹妍隻是個初中文聘,她的青春隻是這樣而已......可是自己明明也是開朗的人啊,為什麼要故作深沉?隻是缺少喚醒心的契機吧!

禹妍吃完飯百無聊賴的在廣場散步,走著走著,便下起了小雨,本來禹妍是不想回教堂的,但是雨勢似乎又變大的趨勢,無奈之下才打車回了教堂。

莫然站在教堂門口,下午沒課想來練會琴結果教堂沒開門,一想一定是禹妍出去吃飯了,想來等會就回來了,結果又下起了雨,還越下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