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口的成立,需要很多複雜的工作。這甚至比一個元老院的建立,還需要時間。
一個沒有實際基礎的元老院,便如同空中花園一樣任人想象構思。要組建起來其實並不困難。但教育口卻涉及到很多實際的內容,康寧甚至不得不事必躬親。
他首先給鍾羽正寫了一封信,邀請他以藏書樓為基礎,在附近聚徒講學。不過書信剛剛寄出去不久,他就迎來了一位重量級客人。
徐光啟。
“玄扈先生。”康寧在老柳樹下,躬身迎接這位西學東漸的代表人物。
身為一個晚輩,給業內大佬行禮,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然而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徐光啟對待康寧的態度,顯然不像是業內大佬對晚輩該有的。
他竟然回了一個平禮。
康寧身後的一眾人等,包括作為俘虜黑田長政,對這樣的結果顯然都很吃驚。
待到雙方禮畢,康寧似乎才想起來,這位徐光啟也算得上是慕名而來。這件事情雖然時間隔的並不算遙遠,但中間發生了許多事情,衝淡了康寧對此事的印象。所以,恍惚間他也驚訝於徐光啟的到來。但旋即一想,他就知道依著書信中的內容,徐光啟不可能不來。
“安世賢弟的書信,老夫已經拜讀了。”徐光啟一開口,就把康寧給嚇了一跳。賢弟這個稱呼,他可擔當不起。不過對方顯然不準備在這個問題上浪費時間。既然開門見山的就提到了書信,那自然就說老討論問題的。看看這老家夥的麵龐,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就知道有些事情他已經憋得很久了。
這才是一個老前輩對待晚輩的態度。稱呼這種不值錢的事情,於他而言算不得什麼事兒。若是真的平輩論交,那寒暄起來可就麻煩得多了。既然是對晚輩,給你一個好聽的稱呼、虛高的禮遇,那是表麵上的客氣。而實際上真的拿你當什麼了嗎?非也,老夫要問的東西,你丫的快點回答。
這才是老貨的態度。
康寧微微一笑,語氣不卑不亢,答:“小子隻能做個知識的搬運工。卻不能在理論與實踐中有所建樹。玄扈先生要想有所賜教,小子恐怕學不好。不如讓我家的一二西席,一同探討。如何?”
徐光啟聞言,心中已在冷笑。就知道你個小小年紀的黃口孺子,不可能有那般驚人的見地,果然有很多出自他人之口。不過,他徐光啟此次前來,就是準備看一看學一學的。不關你是天賦異稟,還是狐假虎威,他今天非得一睹老虎的“芳容”不可。
於是徐光啟佯裝笑道:“當然可以。”
康寧沒去在乎對方的表情。對於書信上的內容,他原本是準備自己與這老貨辯論一二的,但如今有了更權威的人物輔佐,還用得著自己親自出手嗎?
很快,徐光啟就見到了“一二隻”老虎的芳容。他這才知道,原來在嘴皮子上玩花樣的不光隻有自己。康寧那小子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就這龐大的陣容,都夠開一家動物園了,誰說隻有一兩隻的。
饒是徐光啟以前見過不少泰西傳教士,對白人有一定的接受能力。但見到如此多的外人集中到這裏,還是難免吃了一驚。
幾個倭國俘虜沒有被他放在眼裏,自從朝鮮之役結束之後,大明的海疆也消停了不少。這位康安世家裏既然是做海貿的,難免在海上就會遇到一些衝突,順手抓幾個俘虜也不是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