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顯然的,袁城是絲毫不吃這套的,他疾言厲色,“****,跟我去醫院。”此刻的袁城沒了平日的吊兒郎當,整個人嚴肅淩厲。
“為什麼?”她明知故問,好笑至極,憑什麼她要去看他……
“你今天必須跟我去,他是因為你才會出車禍,你難道不應該去嗎?”袁城的口氣是再理所應當不過。
“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昨晚是接到你電話才會開車去找你……”
最終是被袁城給硬拉硬拽的給拉到了醫院,他步步緊跟著她,深怕她反悔。
事實上,她可以反抗的,可是終究還是來了,她深吸口氣,想著怎麼去麵對,袁城已經推了病房門不給她任何猶豫的機會。
穆衛東雙眼緊閉,蒼白到近乎病態的臉頰增添了幾道明顯的擦傷,堅毅的唇角緊抿,下巴泛起青色。
****突然覺得心很疼,這是一種很微妙到近乎被無視的感覺,他們認識十三年,而這漫長的時光裏,他在她生命裏所充當的角色早已變成了可以依賴的家人,即使是十年前那件事,但****心中仍舊是對於他是那種感情是永遠不會變的。
“何阿姨,這是****。”隻聽身後的袁城說道。
****這才注意到,穆衛東的床上坐著一個中年女人,整個人裝扮簡單但透著一股幹勁颯爽,是一個很有味道的知性女人。
而何女士在看到****那刻,站起身來,對於這個名字並不陌生,甚至一度的她恨死了這個名字。即使如此此刻她還是露出良好的教養。
“你好,我是穆衛東的母親。”
“您好,我是****。”她彎腰,難得的拘謹。
醫院的小公園裏,****局促坐在木質座椅上,等著對麵的女人開口。
在她要走的時候,她叫住了****,於是便是如今的場麵。
“你就是****?”她問?帶著審視。
她的視線太銳利,這樣的陣勢,****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隻得點頭。
“你倒跟我想象的有點像。”許久,劉女士緩緩說。
“我們一家都是警察世家,我跟穆衛東他爸都是警察,我兒子從小受家裏環境影響,從小就充滿正義,想要當警察,在他十二歲的時候便到美國FBI學習,那孩子要強,訓練那麼苦,從來沒聽他抱怨過一句。”
“十年前,需要一個臥底進入湯家,他爸有意要栽培他,特意將遠在美國的他調回來,給他一個更高的平台。”
“後來,湯家敗,任務圓滿成功,可是那孩子卻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放棄了這個行業,當初他爸讓他在客廳裏跪了整整一晚,卻還是無可奈何。他是強的九頭牛都拉不回來,鐵了心的就是要考律師。”
說道最後她輕輕的歎氣,“最後我才知道……想必後麵的你都知道了吧,隻是沒想到你會回來了。”
“你說這麼多是要告訴我,我應該開開心心的去忘掉過去嗎?”
“你這性格也難怪,這麼不近人情。可是我告訴你,這麼多年,我確實一直怨恨你,我兒子一直是從來就為別人考慮多,自己卻從不曾想自己。他堅強,從懂事開始,我就沒見他哭過,可是那天他回家,躲在自己房間哭,完了後還出來告訴我,媽,我沒事。”
“這麼多年,我有多恨你,可是後來慢慢就想著,要是你回來就好了……”
****回到病房時,看到袁城正在跟醫生說著話,她腦袋裏此刻何止一個混亂了得。
袁城拉住了她,滿臉複雜,“他的腿受了重創,以後可能都會有影響。”
****的腦袋“轟”的一下炸開,怎麼會這樣,雖然她從來不希望他過的好,可是真正在此刻她的心又是極其矛盾的,她想不到此刻任何情緒的宣泄處,酸澀的齊齊湧上鼻尖,想要流淚的衝動越來越強烈。
袁城看著她的表情,沉重的走出房門,病房內很寂靜,穆衛東此刻半眯眼,顯得憔悴不堪。他直直的看著她,此刻沒有了平日的偽裝,****腳步輕慢,每走一步都覺得錐心的疼痛如芒刺在背。
她坐在旁邊的座椅上,張了張唇,卻不知從何說起,也許一直以來那些所謂的恨他,在此刻竟然都不恨了。她忽然心底深深的鬆了口氣,隻有這樣,她才能原諒自己,原諒他,原諒他們之間所有的曾經。
她早已不是那個曾經那個不管不顧的孩子了,曾經她所依附的一切都隻是湯家給予的,再怎麼說,在她心中那都是她的家,她怎麼能原諒那個一心想要摧毀她所依附的東西的人呢?
可是此刻她突然又鬆了口氣,如果這樣能當做贖罪,那麼她就不用背著那麼深的包袱了,以後就專心過自己的又何嚐不可呢?
穆衛東自然不會看出她的百折千回的心思,他的聲音很微弱,“我想喝水。”
****從桌上拿過杯子接了杯水遞給他,看著他喝完,她這樣看著也覺得似乎是很渴,不自覺的舔了舔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