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你妹!”韋斯特突然罵了一句:“你這是第九根還是第十根煙了?就這麼一會兒你吸了幾根了?看你扔這一地煙頭!想把肺吸成碳疙瘩是不是?紫淩書院所有室內場所一律禁煙,再吸煙當心我把你拽進實驗室強製洗肺!”
“不吸了不吸了!”W慌忙把煙吐掉踩滅:“老師教訓的是!學生再也不當著您老的麵吸煙了!”
“許院長討厭煙臭味,惹惱了她可比得罪我嚴重一萬倍。”韋斯特說:“今後的戰局可能愈發艱難,甲蟲族的很多生理、行為特性都會給我們帶來麻煩,特別是性狀竊取。紫淩書院在個個軍區都派駐有隱藏身份的特派調查員,像李寶存這樣的。綜合他們從各軍區傳回的情報,甲蟲族已經山寨了我們很多東西,比如歐洲軍區的甲蟲族長出了巷戰用的反狙擊探測器,幾乎一夜之間就殲滅了歐洲軍區的全部精英狙擊手。許院長大概也跟你說了,甲蟲族的主要目標是全球各地的大型天文望遠鏡,但截至目前它們隻搶走了一些報廢的。我想它們應該是做了兩手準備,要麼直接搶一台完好的拿回去用,要麼自己山寨一台出來;現在看來後者的可能性更大,畢竟各大軍區都把大型天文望遠鏡能守則守、能毀則毀了嘛。”
“如果他們要自己建,”W摸著自己下巴上的胡子茬,“我就很關心它們會把它建在哪兒了。”
韋斯特繼續擺弄著投影儀,像是在找什麼東西:“我們馬上要發射新的偵察衛星,加強對全球地表的實時監視。一旦甲蟲族有了動靜,我們馬上就能知道。”
“發射衛星?咱們還有沒淪陷的航天發射場?”
“從核蟹—— 現在叫‘核蟹零號空間站’—— 上發射。甲蟲族的勢力尚無法觸及太空,但願核蟹零號空間站能為我們帶來足夠的情報優勢。”
“……好吧……要是核蟹還能用就好了……”
“假設不可能的事情毫無意義。麵對現實是解決問題的唯一途徑。最後,我想讓你看看這個—— ”
韋斯特按下了投影儀的開關。
一隻膜質翅膀的光學圖像投射出來。是斥候蟲的翅膀,但與W在戰場上見過的截然不同。宏宇宙在上啊,它竟然那麼美!明亮鮮豔的紅色、橙色、黃色、綠色、藍色、紫色,以及金橙色、亮黃色、淡綠色、寶藍色、紫紅色……百千種無以言喻的美妙色彩,斑斕嫣姹,過渡、變換、交融、映襯,共同交響成一曲美輪美奐、宛如來自童話仙境的幻想詩;色彩之中沒有可供辨識的圖案,卻又像蘊藏著無窮無盡的圖案,隻是太過豐富、絢麗、玄妙,因而不可描摹;這色彩、這圖案,仿佛聖觸女的雲脈,溢動著金屬光澤的彩虹、輝暈,如夢似幻,又仿佛傳說中謝姬娜大教堂的彩色玻璃窗,千紅萬紫,令人怦然心動、不禁潸然。
像被來自內心深處、記憶深處的什麼東西擊中了一樣,W鼻子一酸、嗓子一哽,一時無法言語,也無法作聲;一股想要流淚的楚澀與衝辣湧進他的眼眶,火熱,滾燙,難以禁忍。
“……多美啊。太美了……”冷酷的電子合成音似乎也浸滿了難以遏製的感情:“……表麵上看隻是土褐色的透明膜翅,可一旦以黑暗為背景,在給定的光照下卻呈現出了一個從未有人見過、甚至無人可以想象的不可思議的世界。你能感覺到那種悸動嗎?那種觸及內心、觸及靈魂的悸動?仿佛最純淨的真,最崇高的善,最壯麗的美,最深沉的愛!科學上,我知道這隻是構成翅膀的幾層甲殼素營造出來的光學效果,與肥皂泡、水麵浮油並無質的不同。但我解釋不了這種令我怦然欲泣的悸動,我的一切知識、理性都解釋不了這種感覺。熵姬在上,甲蟲族為何生得如此美麗妖嬈!?研究甲蟲族的這段時間,我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審判芙拉娜的古希臘法官,當科學的西佩裏德斯扯下芙拉娜身上的衣袍、使我看清她那絕美有如天人的身體,這個時候,熵姬在上啊!我隻想說: 美 與 神 同樣是神聖的!我真想宣判她無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