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命中注定(1 / 2)

“吡啵”

油燈裏最後一滴蓖麻油傳上拿棉做的燈芯,燈壺裏少了清理汙垢一粒粒的成團埋在燈底,含著雜質的油滴爆裂開,傳來一聲輕響,好像是在提醒屋裏的人天色麻麻亮了。

汪節睜開疲勞的雙眼,他蹲坐在大木桶裏已是第二日了,身體裏的毒素悄然間消失的沒了蹤跡。隻是這兩日來的治療算是徹底摧垮了他的身體,坐在木桶裏使不上半分的力氣。

同樣的林振東請來的當年老夥計白禹成也是足足守了他一天一夜,套用汪安說的話這白老頭果然算個名醫,僅僅開了兩個不知名的藥方,一個內服,一個用溫水浸泡沐浴,就把折騰了汪節五內俱焚的毒給解了。此時白禹成推開了門,就在門前練了一套拳法活動了些身子,眼眸裏的血絲漸漸淡了下去,最後縮進了眼角裏再也看不見。

他重重舒了口氣,好像輕鬆了不少,對著偏房喊道:“小安子,扶你家少爺出來吧,毒性已經退去,再不把人撈出來就泡腫了”看著汪安喏喏的不愛搭理自己,他故意將後半句加重了聲音。

果然,一聲突兀的吼叫就響了起來。

“安小子,你耳朵聾了,先生說的話你聽不見?快跟我把少爺扶床上去”

這讓白禹成滿意的點了點頭,甩甩袖子奔老友的住處而去,以他老而成精,剛來就摸出了汪節這兩個貼身小廝的脾性。

“平哥,這白老頭整天笑眯眯的不像個好人,你別淨聽他忽悠,我才不信這才一天一夜人就泡腫了,小時候咱在村寨邊上的水泡子裏遊上一天也不見皮能皺上一點”

汪安被汪平訓斥了依舊悻悻的不服。倒是汪節瞪過來的眼睛把他嚇了一跳,埋頭跟著汪平跟個見了未婚夫的小娘子似的,羞答答的。

汪節蹲坐在木桶裏那種酸痛感讓他覺得還不如直接給毒死痛快,麻了的神經沒有失去直覺反而敏感的要命。剛開始礙於白禹成的叮囑,不好意思違了這個西北名醫的奇怪治療方法,但到後來想動卻又動不了了,汪節推測一定是藥物的關係。以至於現在水紋波動激起水底微微的流動都能疼得他頻繁的咧嘴,更別說汪平二人要把他撈出來。

“汪安,哪天也讓白先生給你配一味藥讓你也嚐嚐鮮……嘶”,汪節疼的長吸了一口氣,拿話來開解著,希望能轉移些疼痛。

“少爺,我猜那白老頭故意折騰你,不知道給你下了什麼藥呢,我看……哎呦”

汪安拿眼一撇踹了自己一腳的汪平,張了張嘴還是將話咽了回去。

汪節也知道這二人是心疼自己,白禹成前日剛到這裏就主張先換個地方,當時他身體情況已經很糟,根本受不了顛簸。汪安二人當時就跳出來反對,讓白禹成就地醫治,不過後者卻極為的固執,不換地方蓋不行醫。當時眾人就要發作,還是汪節力排眾議按下一群江湖漢子。他知道經過一夜的激戰,村落裏難免不會生出變故來,白禹成自然不肯自己的老友林振東犯險。隻是這一顛簸,汪節直吐了一盆的黑血,一條命沒了個九成九,鬧的差點刀兵相向。因此這汪安才如此的仇視白禹成,一口一個白老頭的不曾離了嘴。

“慢些,我就這麼先蜷著就好,等會兒舒舒筋骨著再鬆開就是”

汪節咬牙切齒的挨到床上,疼得眼淚鼻涕的都流了下來,不禁抱怨了句:“娘的,這白老頭,……下藥真重”

“哼,一個堂堂汪府公子竟然背後說人家壞話,不免太沒有家教了吧”

不知什麼時候白疏影這妮子鑽了進來,少女一襲粉裝交領襦裙,簡單又大方,腰間係著一根鵝黃色錦帶,還掛著幾個小銀鈴鐺,走起來叮叮的響著,很悅耳。

此時少女卻後背著手,踩著大步子有模有樣的裝起了大人來,言語神色裏頗為不屑。

她的出現讓汪節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春色一抹,像天街小雨,滋潤著這冬日的枯潦。不過待聽清她的話語,汪節倒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了,跟美好的事情再無瓜葛。反而因為牽扯到汪府讓他生了些反感,今世他由汪家扶養成人,在他心裏早已將汪文言夫婦看作了親生父母,所謂父母在不遠遊,還沒有絲毫報答就因為遼東之事不得不動身離家,這本就讓他過意不去。現在聽到別人說他沒家教的話來,他豈能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