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鈞也不攔著張老三,任由他出去。不過卻不讓張屠夫走,之前做見證的一行人,也都被劉鈞挽留在家中。雖然劉鈞沒用強,可大家見事情有些出人意料,都不免心中覺得有樂子瞧,便也都留了下來。
“寶兒,給大家上茶。”劉鈞向縮在廓下的寶兒喊道。小丫頭沒見過這麼大的陣勢,已經為這緊張的氣氛嚇的小臉都煞白了。
茶送上來,大家都隻是各坐著喝茶,好眼眼光都不時的往李春江的身上瞟。劉二愣子一反常態,居然敢這般對付張屠夫,明顯是仗著這人的勢,就是不知這個人是誰。雖然說李春江也是麻城人,上一科鄉試還中過解元,可畢竟大多時間不是在書院就是在京中,劉鈞屋裏的也隻是西灣這個小集市裏的保甲長之流,一時倒沒人認出他來,隻是在心裏不停的猜疑著。
大家這一等,就等了足足一個來時辰,眼看著太陽都已經偏西,快要暗下來了,才聽到門外的馬蹄子聲響。
張屠夫一聽這聲音,立即就來了精神。剛才還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現在卻一下子跟打了雞血似的一蹦而起。
“哈哈哈,小子,這回看你怎麼收場!”
劉鈞卻很淡定的坐在那裏喝茶,不時的跟李春江小聲交談兩句,私毫沒有把張屠夫這夾帶威脅的話語放在耳中。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張老三去而複返,帶著一大群人闖了進來。
“爹,我把姐夫請來了。”張三隔著天井就在喊。
“嶽丈大人,哪個不知規矩的家夥,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敢惹您,,看本縣丞不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一個五尺多身高又矮又胖又黑的家夥帶頭進來。
“是誰?”
“是我。”劉鈞緩緩起身,出聲應道。
矮又胖的縣丞拿著一雙三角眼瞪了劉鈞一眼,“好你個小子,無膽無天了,來呀,把他鎖起來。”
“是。”幾個青壯漢子立即應聲,提著鐵尺鏈條的就向劉鈞走了過來。
“小小一個縣丞,倒是好大的威風,隻是不知道,又是誰給你的膽!”
“誰在那裏嚼蛆!”矮胖縣丞聽到有人中傷他,立即怒喝起來。
“是我!”李春江張嘴應了一句,卻連身都沒起一下。
矮胖子氣呼呼的瞪過去,嘴巴已經張了開來,正想叫手下動手連他一塊捆了。可一眼望過去,卻覺得這人有些眼熟,然後仿佛想起了什麼,又朝著李春江仔細看了一眼。
忽然之間,矮胖子的臉色全變了。
他又仔細的打量了眼李春江,臉色終於變的很難看,眼睛裏閃過一絲慌張。
這裏別人或許認不出這位麻城年青大才子,可他卻是認識的。崇禎九年,李春江鄉試高中解元,當時他還跟著行縣令一起往壩上李家恭賀送過禮。
當下他收起了之前那副盛氣淩人的嘴臉,臉上帶笑,連背也微微彎了一些,幾步走到李春江麵前,小心著道,“哎喲,這不是李解元嗎?”
李春江卻是根本沒正眼瞧他一眼,一個小小的縣丞,在他眼裏真是不值一提。何況,這個家夥剛才一進來還那副醜惡嘴臉。“正是在下。”
“沒想到李解元也在這裏啊。”矮胖子擦著手,黑臉上擠出討好的笑容,跟朵菊花似的。
“我怎麼在這裏,你可以問問你的嶽父。”李春江一副距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說道,如果來的是本縣知縣,他或許會給點禮貌,可來的隻是個胥吏提上去的縣丞,這種濁吏,他是根本不會正眼瞧一眼的。